《华丽上班族》：因为张艾嘉
【摘要】干练，果敢，恰到好处，妙造自然，连几处随意的背影也是戏味十足。她的表演让我想起梅丽尔·斯特里普在《穿普拉达的女魔》里，那种只有老戏骨才有的镜头穿透感，优雅做派中承受落寞，欢颜喧哗中苦咽孤单。片中，她们各自对语气、神情、动作的诠释和控制，几乎妙到毫巅。
我不知道你会怀着什么样的理由去看电影《华丽上班族》。是因为杜琪峰？周润发？陈奕迅？汤唯？兼而有之？还是，因为之前看过林奕华导演的舞台剧，或者你本来就是很爱看电影的人？
我呢，很简单，去看此片，纯粹是因为张艾嘉。而且，还不是因为特别喜爱她的电影，而是最近看到听到几件与她有关的事。
台湾著名电台DJ马世芳有档视频节目叫《听说》，专门讲述七八十年代以来台湾流行乐坛的往事，穿插当年脍炙人口的流行金曲，从齐豫的《橄榄树》到李宗盛的《一个人》，从罗大佑的《鹿港小镇》到林强的《向前走》，从郑怡的《月琴》到陈绮贞的《旅行的意义》，旧话重提，经典重现，非常怀旧，也非常有看头。
特别是关于李宗盛的那两期。其中，有一期讲到李宗盛监制唱片《忙与盲》，马先生插述了一段关于张艾嘉的往事，才知道作为偶像歌手的张艾嘉当年在台湾有多么火。这张唱片里，由张艾嘉填词、李宗盛作曲的同名主打曲《忙与盲》，即使今天听来，依然丝毫没有过时感，许多的电话在响/许多的事要备忘/许多的门与抽屉/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的慌张/我来来往往……
当《华丽上班族》电影中出现百人接听电话的歌舞场景时，遂想起这首歌曲，我才明白编剧张艾嘉念念不忘当年那个年轻的自己。
恕我孤陋寡闻，我既不知道偶像歌手张艾嘉当年如此流行，也不知道她还有一位作家叔叔。我最近读了《一瓢纽约》，才知道张北海就是她的叔叔。原来这还真不是八卦。
先聊聊这本书，没去过纽约想了解纽约大都会的人肯定已经抢先看过，去过纽约并爱上那座城市的人也不妨听听这位在那里生活几十年的“纽约蛀虫”究竟写了些什么。时报广场，麦迪逊广场，中央公园；百老汇大道，四十二街，苏荷区，曼哈顿上城、下城；帝国大厦，世贸双塔，克莱斯勒大楼，联合国大楼，大中央火车站；帆布球鞋，牛仔裤，迪士尼乐园，纽约生蚝……张北海在书中说，他是曼哈顿天空线下的一个漫游者，才有机会近距离感受这个复杂多样多变的大都会。
这本书的《前言》是张艾嘉写的。我原以为她会长篇大论，没想到只有两段文，六七句，二百余字，够简，够短，也够直接。
她说：“不知从几时开始，我们越来越像父女，总是会惦念着对方，我为他做点小事，他为我写个剧本。他来香港看我，我带儿子去纽约跟他过个圣诞。一起喝酒、做炸酱面，有时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可以安静的不说。我们就是家人，不再带有任何色彩却更深厚的亲情。”
寥寥数语，家常，真心。
图片来自网络
张艾嘉将自己写进作家叔叔张北海的书里，林奕华又将她写进自己的作品里，也够真心。
在《等待香港：永远的香港人》一书中，林奕华回忆，他当年替香港大学通识教育部策划及主持课程时，就有邀请过她做讲座嘉宾。
后来，在他的创作《张爱玲，请留言》、《半生缘》、《包法利夫人们》等舞台剧中，都有邀请张艾嘉，但直到2008年《华丽上班族之生活与生存》，他们才有缘合作。这部舞台剧在两岸三地巡演百余场。
在《成为张艾嘉》一文中，林奕华如此评价她：“作为一颗明星（或偶像），张艾嘉是很中产的——甚至有点贵族的味道。我可以想象喜欢她或愿意认识她的人，有部分是被她的‘中产女性’气质所吸引。环顾港台演艺圈，这份气质没多少人有，但换了在法国，我马上想到伊莎贝尔·于佩尔（Isabel Huppert），在荷里活有黛安·姬顿（Diane Keaton），英国呢，爱玛·汤姆逊（Emma Thomson）虽不贴切，不过也有局部神似之处，或是最近因演了《月历女郎》而让人对她的喜剧细胞刮目相看的海伦·米伦（Helen Mirren），也是成熟与智慧兼备的典范。”
“贵族味道”、“中产女性气质”、“成熟与智慧兼备典范”，这些林奕华给予张艾嘉形象的真心评价，在看完电影《华丽上班族》之后，也极有可能正是你想说的。我也几乎想不出还有谁比张艾嘉更适合演饰张威这一角色。
干练，果敢，恰到好处，妙造自然，连几处随意的背影也是戏味十足。她的表演让我想起梅丽尔·斯特里普在《穿普拉达的女魔》里，那种只有老戏骨才有的镜头穿透感，优雅做派中承受落寞，欢颜喧哗中苦咽孤单。片中，她们各自对语气、神情、动作的诠释和控制，几乎妙到毫巅。
音乐博士焦元溥在他的专栏里也真心说过一件关于张艾嘉的事。对国际巨星张艾嘉来说，这几乎是一件可以忽略不计的小事；但对古典音乐会策划人焦元溥，这件事似乎非说不可。
前些年，焦博士策划了一场李斯特以钢琴伴奏的单人朗诵戏剧《蕾诺儿》，需要找一位“有舞台戏剧表演经验、对诗歌朗诵有兴趣、对古典音乐不排斥”的演员，在林奕华推荐下，他邀约张艾嘉来担任这次高难度的朗诵者，之前与他未曾谋面的张艾嘉，在酬劳甚微的情况下居然一口答应了他，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演出后的座谈会上，面对焦博士“为何愿意参演《蕾诺儿》”的追问，张艾嘉坦然回答：“无论作为演员或导演，我总是想做没有做过的事，迎接尚未遭遇的挑战，学习未曾获得的经验与能力。”
正因为如此，62岁的张艾嘉，自1972年出道以来，历经香港新浪潮、台湾新电影运动，她在电影圈存活了40多年，从最佳演员、最佳编剧，到最佳导演、资深监制，再到金马奖主席，拿奖无数，佳作等身。70年代的《碧云天》、《疯劫》，80年代的《最爱》、《阿郎的故事》，90年代的《饮食男女》、《少女小渔》、《心动》，2000年代的《20 30 40》、《观音山》，2015年的《念念》、《华丽上班族》、《山河故人》，这一长串的作品名单，让我们可以领略到她是如何天才，又如何全能；如何耀目，又如何传奇。
那么电影《华丽上班族》究竟如何？
图片电影海报
有人说它是一部经典的现代歌舞片，有着先锋试验的气质，雅致细腻的魅力；也有人说它是一部都市寓言故事，有着杜式鲜明的暗黑风格，紧张刺激的节奏。
在我看来，它可以说是半部张艾嘉的作品，监制、编剧、主演，台前幕后，统统参与。她的精湛演技又让人想起林奕华十年前说过的那句话，“环顾港台演艺圈，这份气质没多少人有”，昨天如此，今天依然如此。
Written by: 唐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