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
一
“亚历克,快点!大家都在等我们呢!” 艾希微微皱着眉,叫着不远处的亚历克。
亚历克似乎在发呆,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建筑。
这是一所医院,他们今天早上被要求在这里集合,老师说他们今天需要体检。
亚历克听到艾希叫她,转头看了一眼艾希,向她跑去。
二
医院里很多人,很多病人。
也难怪,怎么说现在也是战乱时期,医院里没有人了才会让人恐慌。
亚历克被艾希拽着,艰难地穿过了一队又一队的人们。
其他的同学就在不远的前方,可是似乎两个人怎么也不能和大部队汇合。感谢上帝!艾希心里这样想着,前面的同学们不得不在台阶边上放缓速度——这样又窄又抖的楼梯,需要慢慢上。
亚历克和艾希跟在了队尾。
“我们为什么要体检?”亚历克问艾希。艾希有些不耐烦,但是她是班长,必须保证一名同学都不落下,所以她必须在队尾,“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句话,艾希就闭紧了嘴巴不再说话。亚历克再迟钝也看出来艾希不想说话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说道,“一会儿体检的时候我们一组吧!我可以站在你的身后,告诉你视力表!”
艾希这一次没有忍耐,摘下了眼镜,狠狠地瞪了一眼亚历克。
已经到了五楼,五楼是专门为了体检存在的,大家都在走廊的凳子上坐着休息,准备体检。所以艾希没有犹豫,离开了座位,去找别的伙伴了。
三
亚历克看艾希走了,耸了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然后又学着艾希的样子,去找自己平时玩的好的小伙伴去了。可是转了一圈下来,大家都已经早早的找了组,没有人被剩下来,除了亚历克。
亚历克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托着腮无聊地看着周围叽叽喳喳的同学们。既然没有人和我一组,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再说,又是谁规定的必须要两个人一起体检?体检是为了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就连老师都是在和医生们大声的聊着天。艾希就更别提了,自己刚才惹了她生气,她是绝对不会搭理我的。
四
亚历克走出了大厅,来到楼梯口,原本又窄又抖的楼梯突然变得宽阔平坦。医院里破破烂烂的墙面也变成了粉饰光洁的墙面。
不过,在亚历克看来,医院就是医院,无论什么样都只是医院。没有过多的注意细节,她开始下楼。
五,四,三,二,一。
亚历克到了门口,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如果说周围的环境变了,她还可以欺骗自己说,我只是走了不同的楼梯,走了不同的出口。可是从五楼到一楼,除了我以外,我没有看到任何人。
这是怎么回事?
亚历克抬头看外面的倾盆大雨。刚才进来的时候,外面还是晴空万里,现在雨仿佛停不住一样了。
街道上也没有一个人,大家都去哪里了?
五
“轰”!!!
楼上传来的巨大的爆炸声,吓的亚历克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她的双腿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但还是跌跌撞撞的爬起来,一秒钟都不敢耽误。
因为爆炸,整个建筑物已经开始摇晃了。
亚历克想要直接跑出去。可是,紧接着爆炸声之后的,是女孩子们各种的尖叫声,凄厉而惊恐。
亚历克不知道为什么在五楼的声音,现在听起来就是像在耳边一样,但是,她的的确确听到了,而且,那是艾希的声音!还有,这个是瑞塔的声音!
亚历克犹豫了一下,转身向五楼跑去。
她不能跑的很快,因为楼梯上时不时就会出现裂缝,而头顶也会时不时掉下来砖块和墙皮。
越向上跑,女孩子们的声音就越小了,亚历克不明白,她的确是在逐渐接近她们啊。
六
如果,直到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了,我就停下吧。否则,我可能也会出不去了。
亚历克这么想着,继续小心翼翼地向前。
终于在四楼的时候,亚历克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只剩下建筑物慢慢坍塌时候的碎裂声。亚历克停住了脚步,她不得不停下来了。
因为从五楼的楼梯上,流下了一条血河。
七
亚历克眼睛睁的极大,她拼命的制止住颤抖的双腿,给自己描画了许许多多比这更加恶心,更加恐慌的画面,然后告诉自己,再不离开,自己的血也会在这里。
亚历克扶着楼梯扶手,强迫自己转向,可是那扶手已经不再牢固,反而是带着扶手摔倒在地。
“啊!!!”
扶手压在亚历克的身上,上面的钢筋划伤了亚历克的胳膊,血,渗了出来。
亚历克尖叫着,抱着受伤的手臂,终于有了动力,一口气跑出了医院。
亚历克有些茫然,她站在医院外的空地上,外面已经放晴,地面上一点积水都没有,好像,从来没有下过雨一样。
她回头的一瞬间,医院在她眼前,塌成了废墟。
八
“孩子,你没事吧?”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军装的中年人问道。
亚历克本能地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别怕。”那个人似乎是笑了笑,“我是住在这周围的流浪汉,” 他说到这里,真正笑了起来,对亚历克挤挤眼,“我们都是流浪汉了。我叫德克兰。”
亚历克没有说话,只是剧烈地喘着气,心脏仿佛要跳出来——她还没有从刚才的剧烈奔跑中缓和下来。
“你的手臂在流血,过来吧孩子,我给你包扎一下。”德克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拿手指了指亚历克的手臂。
亚历克顺着德克兰的手看向自己的手臂,这才感觉到那剧烈的疼痛。“咝!”
亚历克摸了摸早上出门放在口袋里的匕首,跟着德克兰走了。
九
德克兰给亚历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就再没有管亚历克,反而是催她赶紧离开。
亚历克有些错愕,不过没有多问,转身走了。
亚历克出了德克兰的住处,走在街道上。原本热闹的街道上空旷的让人发慌,偶尔有几个行人都还是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而且看到亚历克浑身是血,就更没人敢靠近她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匆忙?为什么我找不到自己的家了?爸爸妈妈都哪里去了?
亚历克茫然地在街上游荡。转过这个街角,直走再右拐,就是家了啊,可是为什么不是?
亚历克执拗地走了好多遍,那个地方还是一家杂货店,不再是自己的家了。
突然,亚历克想起来,那个德克兰的话,我们都是流浪汉了。
十
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他一定知道!
亚历克想到这里,连忙向医院的方向跑去。可是绕了一大圈,却再也找不到德克兰的住处了。
是啊,那么匆忙的催着自己离开,不就是在阻止自己问问题吗。
亚历克不知不知觉中又朝着医院的废墟走了过去。
就在这里,今天早上,就在这里,大家都在。亚历克站在仅剩的台阶上,默默地想着。
她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亚历克顺着声音看去,一只黑色的小狗正在自己脚边蹭着。似乎很喜欢自己的样子。
亚历克不由得蹲了下来,摸着小狗。小狗享受的模样让她暂时忘了这混乱的一切。小狗玩够了,挣开了亚历克的手,跑下了台阶。
亚历克去追,却发现周围的建筑全都没有了,只剩下那一座废墟。废墟边上长满了半人高的黄色的枯草。
十一
亚历克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可是她也找不到理由哭,那么笑,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从草丛里走出了几个人,有老有少。他们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地抱住亚历克,“欢迎你,孩子。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亚历克还在笑,笑着笑着就崩溃地大哭起来。
十二
“凯瑟琳,丢掉你那无聊的书吧!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长大?”妈妈在楼下不满地喊道。
凯瑟琳皱了皱眉头,嘴里不满地嘟囔着,“长大和吃饭有什么关系。好吧的确有关系。不过这个故事还真是吸引人啊。”
凯瑟琳这样说着,终于丢开书,下楼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