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婚姻育儿

不堪回首:考第一的那些年心里有多苦?!我也曾差点儿被杀死……

2018-06-25  本文已影响14人  梦非心灵工作室

近日爆出的一桩淄博中学生杀人案震惊全体民众。

当社会舆论纷纷谴责杀人的秦同学,并且反思我们在生命教育方面的缺失之时,我更想关注此桩案件的那位被害人马同学。

这倒不是因为我也姓马,而是,我也曾跟他一样,读中学时,是那种一直考第一的学生。

从初中到高中,整整六年时间,我一直是我们全班、全校甚至全县的第一名。

幸运的是,我活了下来。此处要感谢同学的不杀之恩!

不幸的是,我差点儿被这个“第一名”给杀死;我的心灵残留的“第一名后遗症”一直影响着我的人生。

我之所以撰写此文自我暴露,是因为天底下还有那么多考第一名的孩子,一个马同学倒下去了,千百个马同学谁去理解和懂得他们?

今天马同学被第二名所杀,那么明天、后天……杀手不一定是他的同学,还有可能是他的家长、他本人乃至整个社会!

回首往昔:保持第一名让我心力交瘁,我甚至想过杀死自己

 在我长大成人迈向社会之后,我很不情愿被人提及我的学生时代。尤其是中学的那段时光。

我的中学时代在亲友们看来很有光环:我小学升初中、初中升高中以及高考的成绩,都是全县第一名。

不仅如此,自从上了初中之后(好在那时的小学还不怎么排名次,但我也是双百的学生),除了转学那次我考了个全班第五,在接下来的所有考试中,我每次都是全班和全校的第一名。

考第五名那次,是因为我初一上了两个多月就转学了,从县一中转到离我家更近的五中。在一中是学英语,到了五中进了重点班,人家学的是俄语。马上到来的期中考试,我的俄语成绩可想而知,所以总分排在第五名。

那一次我原谅了自己,因为,到了期末,我的俄语成绩就成为全班佼佼者了,我的总分排到了第一名。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考过除了第一名以外的任何名次。

希望朋友们不要以为我是在这里自我炫耀。我真的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如果说偶尔考到个第一会很开心,这不假;但要一直保持第一名,任务就变得异常艰巨;而要一次次完成这种艰巨的任务,那就不是开心,而是累心了。

这种情形可以用毛泽东同志称赞雷锋的那段话来解释。毛主席说,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不做坏事。

同样可以理解为:一个学生考了一次第一名并不难,难的是一直考第一名。

我的一位班主任老师曾经说过,他从事教学工作二十多年,见过很多考第一的学生,但还没见过每门功课都考第一的学生。

他说的那个学生就是我。

由于要保持总分第一名,我对自己的要求是,必须每门功课都考第一,才可以保证总分第一。

这是一个难度更高的要求与挑战。因为人总有短板,但我要求自己每一科都要领先。这几乎是害死了我自己。

凭心而论,我确实很聪明,也有一套自己的学习方法,属于那种应试类学生,也就是如今所说的学霸;但我并不是那种异常的天才。要保持每门功课都领先,我还是需要下很多功夫的。

我的中学时代,初中三年,高中三年,都是在同名次作战;或者说,在同自己作战。

由于在老师和同学眼中,我就是天然的第一名,所以如果我考了个第二名,那就不对劲了,那就不是我了。

而在我自己的心里,我是不允许自己出现失误的。

高二时的一次小小失误,我差点儿想去自杀。

那是一次期中考试,我的地理分数没有拿到全班第一名,我考了95,而我们班的地理课代表考了97。虽然最后各科加一起总分我仍然是遥遥领先,但我不能原谅自己!

地理成绩公布那天,我晚上跑到学校西南角的小树林里大哭了一场。

我想到了死!

说起来你一定不会相信。

我感觉自己特别丢人!地理成绩竟然不如那个叫董秀敏的女同学!(因为她的成绩比我高出两分,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她的名字。)

我跑到学校旁边的小药店,买了一百片镇痛片。我打算服药自杀!

那时的镇痛片差不多有一分硬币大小,一排一排封在塑料泡沫纸里,一百片就是一大卷。

望着手里这么多药片,我有些犯难,觉得自己的胃容量有限,可能吃不下这么多。要是吃了一半就饱了,人还没死可咋办呢?

我最后把那卷药扔进了垃圾桶。

我对自己说,好在,我总分还是全班第一名。这次就先不死吧!

如果有一天,我总分考不到第一名,那真是没脸见人了。

那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现在看来或许有些好笑,但中学时代的我就是那个样子。

好像第一名就是我的主体人格,就是我的荣誉,甚至是我的性命。

所以我要拼尽全力去维护,甚至用生命去捍卫。

可想而知,我的中学时光是怎么度过的。

我没有快乐,也不敢快乐。

我经常处于紧张不安之中,因为,每个学期都有期中期末两次考试,每年都有两个学期,还不算临近中考与高考之际那些数也数不清的模拟考试。

每次考试对我来讲都是一场战争。

一场保卫第一名的荣誉之战。

大学时代: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再也不想那么出色了

我考的大学还不错,南开大学,跟周恩来总理是校友。

但我选择了一个最低调安静的专业:图书馆学。

迈入大学校门那一刻,我那颗悬停多年的心一下子安稳下来,不是因为我终于上了大学,而是因为,我终于可以像一滴水一样,自然地融入一条河流或一面湖泊。

再也没有人注意我啦!

再也不会有老师和同学盯着我的成绩啦!

再也不用紧绷着神经拼命维持第一的名次啦!

我,终于解脱与自由了!!

我在大学期间对于考试这回事变得任性起来。

许多我不感兴趣的必修课,我竟然厚着脸皮就考个七八十分!反正能拿到学分即可。而对于那些我喜爱的学科,比如古典文献阅读、高等数学,我依然会考到很高的分数。

大学第一学期,我的高等数学考个了满百分!但这个分数直接把我整进了医院。

数学课是我的一个情结。

整个中学时代,数学是我的最爱,同时也是我最惧怕的一门功课。

因为,数学不像语文或外语,写错一个字或几个单词,也就失掉几分;但数学如果考试有一道题没有做对,就可能失掉十几甚至二十分,这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成人以后许多年来,我还会经常做关于考试的梦,而大多数梦到的都是考数学。

大学第一学期我的高等数学考了个一百分。这让我们系(当时还称做系,而不是学院)领导和辅导员都特别开心,因为我们系当时是新成立的,学生不算多,而高数是大一的公共课,所以我们跟哲学系的学生一起上这个课,一共一百多号人,而我,是那次期末考试惟一一个满分的学生。

记得当时辅导员老师专门前来祝贺我,系领导还送了我一本辞典;我为此还被评为当年天津市的优秀大学生。

就在我大一上半年获得这些荣誉之时,我忽然间病倒了。很急的病症,呕吐不止。

当时南开大学的学校医院初步检查之后,表示本院不能收治,要立即转送天津总医院。

于是,大一入学的那个冬天,在即将放寒假之际,我被送到总医院住院治疗。

在后来的许多年里,我一直没搞清当时得的是什么病。

实际的情况是,我被送往天津总医院,只住了一个晚上,打了几次吊针,就完全好了。我第二天就顺利出院。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突然发病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的身体在替我的心灵表达一种不安与恐惧。

我的身体用发病的方式提醒我,不要回到从前了!

不要再要求自己考百分,不要再追求那些虚幻的名次。

大学是自由的国度,而心灵的自由比什么都重要!

于是,接下来的大学四年,包括后来的三年读研,我都无所用心,散漫随性,完全跟中学时代的自己判若两人。

现在想来,大学七年的美好时光,几乎让我荒废了一半儿。

我在荒废的时光里是安全的,放松的,也是快乐的。

我用荒废时光的方式找回了缺失多年的快乐。

灵魂深处的纠结:既渴望出色又不想被关注

还记得我女儿上初一时,在威海实验中学,第一学期考了全班第一名,级部第18名。

我当时很高兴,但我女儿一点儿也不开心,她说,妈,以后我不可能进步,只能退步了。

女儿的话勾起我心底的一些隐痛。

我在渴望女儿跟我当年一样成绩优异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她会承受我当初所背负的那些沉重。

我活得很纠结。

我自己后来的人生,也带有这样的冲突与纠结的色彩。

我不甘平庸却又害怕出众;

我想把事情做好却又不敢做得太好;

我想成为一个有名气的人却又担心被名声所累……

当年搞文学写作如此,如今从事心理工作也如此。

我不想让自己做得不好,却又不能让自己做得太好,因为,我的潜意识不想让我回到从前的模式之中。

我忽然间理解了古人所说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记得前些年有人追踪当初少年班大学生的成长状况,据说长大后真正成为优秀科技人才者甚少。

我猜想未必是他们小时了了,长大后就没有才华,更多可能是因为他们身上背负的期待太多了。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让我们回到马同学被杀的事件中。

如果我们的社会不那么在意考试成绩,

如果我们不把第一名当成多么重要的事情,

或许杀人的秦同学就不会那么嫉恨他。

如果大家能够通过这篇文章看到第一名的苦不堪言,或许就会不再去争这个名次了。

学校不再强化分数的重要性;

家长不再要求孩子考试的排位;

学生们也别再去争那个费力不讨好的第一名;

真的到了那一天,也就天下太平了。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一定不再去争第一,

如果能做个千年老二,我就心满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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