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这世上,总有人偷偷爱着你

2019-05-29  本文已影响0人  锦色素年

她是一个怎样的姑娘,她自己也说不清。在她18岁那样,她便隐约可以预见自己的一生。

她是这个十八线小镇上一位普普通通的女孩。她平凡,朴实。白净素寡的脸上,永远没有多余的表情。圆圆的单眼皮眼睛,温柔,含蓄。有时候碰到熟悉的朋友,会羞怯地涨红了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是微笑,试图用微笑掩盖她沉默背后的慌张。黑黑的头发温顺地垂下来,束在脑后。在全班所有女生都剪了齐耳短发时,她毅然留着自己的长发。

她是爱美的,尽管她知道自己长相确实算不上顶漂亮。

高二那年,班上来了一位转校生。高高的个子,不羁傲慢的眼神,走路永远带风。课间他会和同学谈笑风生,偶尔也会在课桌上沉默地看书。她看他,仿佛看见了一片蓝色的海。他是她的反面,又似她的梦幻。

那时男女同学并不能大胆交往,她从未和他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会在课间时,用她忧郁迷惘的眼神,在人海里寻他。她扫过一群人的身影,最后在他的身上落下了目光,最后又匆匆逃离那道散发着迷人蓝光的男孩。

班上的同学异常活跃,唯独她沉默不语,独来独往。

很多时候,她想开口说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繁重的学业之余,她只是看书写字。看了很多小说和散文。她知道,一定会有一个人懂她,懂她的沉默,懂她的孤单。

很多次,下晚自习的时候,她一人走在人群里,觉得自己像一条孤独的鱼,随着人流漂进大海。周围所有鱼都三五成群,欢腾热烈,唯独她一人,孤独得像一条迷路的鱼。

高中的日子,匆忙又枯燥。尽管学业繁重,但单调的日子里总会有出其不意的事情发生。最有乐趣的依然是谁喜欢谁,谁和谁谈恋爱了。那似乎是枯燥生活里唯一的乐趣了。

那时的她,不懂爱情。觉得爱情应该是圣洁的,神圣不容侵犯的。应该像一株广玉兰花,洁白而孤芳,雄壮傲然。吐着只属于自己的芳香,孑然于世。

班上很多女孩子收到过男孩子传来的纸条,唯独她没有。她是那样普通,安静地伫立在人群里,不言不语,不声张,不闪耀,不漂亮。尽管她的学习很好,尽管她会画漂亮的素描和风景画。但是,没有男孩注意到她,她显然有点淡淡的失落。而她喜欢的那个他,显然也没注意到她。不然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朝她的桌位看过来呢?

她心心念念的人,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有一次周末收假,她和同村的小伙伴骑自行车去学校。阳光灿烂的五月,宽阔平坦的水泥马路,杨树和玉兰树在道路两旁像电影里的剪影画一样刷刷往后退。轻柔的风拂着她沉寂的脸,马尾辫在风里轻舞,空气里都是清香的味道。她使劲蹬着车踏板,一路微笑欢歌。隐隐绰绰的树影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他啊,他也骑着自行车从她身边呼啸而过。那一刻,她平静的心突突跳了起来,然而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依然没有在她身边多停留一秒,或许他没看见自己呢?她只能宽慰自己。

三年的高中生活匆匆结束了,直到临别前,他们依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再见面,已经是大学毕业后第二年。

他们分别考进了不同城市的大学,大学四年没有联系过一次。当然,她是无法得知他的消息的。毕业后,她通过同学的关系辗转知道了他的联络方式,加他的qq,他竟然通过了。

她约他见面,他隐约迟钝地答应了。她没找到工作,租在一个城中村里。而他,通过了公务员考试在一家国企上班。

她见他的前一天晚上,一整夜睡不着。第二天,她顶着黑黑的眼圈,穿了一件紧身的黑色连衣裙,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去见他。他们相约在热闹的天桥下面,她早早地就到了。她在人群里搜他的身影,想象他的样子。紧张又不安。

他最终出现了,当他站在她面前时。她竟有点失落,她心里日日夜夜思念的人,此刻竟变得有点陌生了。他不知道她这几年是如何渡过的,她亦对他一无所知。单凭从前的那一点记忆,她有点惶恐和不安。此刻的她,内心早已支离破碎。而他,好像还是以前那个他。反而变得更朴素了。黑色寸板短发,白衬衣,笔直的牛仔裤,一双棕色休闲鞋。她和他的目光短短相遇了几秒钟,她就因为紧张而躲避了他的眼睛。她生怕他看出她的一切,慌乱和逃离,破碎和迷惘。

她依然那么爱他,只是,她已无力气再去爱他。她的爱,在思念里沉沦,在孤单里破碎。

他们一起走了一段距离,寒暄了几句若有若无的话,便是长久的沉默。

此刻的她,多么厌恶自己的沉默。她竟恨自己嘴拙,言少。

过马路时,他下意识地揽了下她的肩膀。她的心砰砰地跳着。然而他很快收回了手,他们又礼貌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一段相遇很快结束了,他的电话响了。他因此与他匆匆道别,临别前还坚持把她送到公共汽车上,为她付了车费。

她无奈地道别,心里想说的话,竟一句也没说出来。

她本以为今天把他留下来过夜,结果她是如此害羞而腼腆。

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可是,面对他时,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爱情还没开始,便已结束了。

七年后,他们各自成家,有了孩子。她本以为这一生,不会再和他有什么联系。

然而在一次高中同学的聚会里,她隐约打听到他已离婚的消息。她的心竟生出莫名的疼。他们通过qq互加了微信,始终也没说过一句话。

直到有一天,她在他的微信里签名里看到一句话:像玉兰花一样,从你的身边路过。

后来有一天,他说,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啊。

她哭了,因为她知道他从未忘记过她。

被你喜欢过,真好。

这世上,总有人偷偷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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