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那抹熟悉的身影还记得吗

清晨，那抹熟悉的身影还记得吗

天气日渐寒冷，已是枯叶横飞的季节，估计用不了多久，便是满天飞雪的时候了。

这两天的天气总是要死不活，幸而今日下雨了，该是从昨夜便一直下到今天，冷而寒，微风吹来，总觉着身上穿的衣物不够，总觉着躺在床上舒适。

可我们总要爬起来，不为别的，就为活着。

每次上班，那里总会有一个老头，那老头身体单薄而削弱，他总穿着清洁工的马甲，像是衣架上挂着一般，那老人总会拿着把扫帚在那扫，枯槁的手捏着扫帚，似一具会移动的干尸，而他不论刮风下雨，阴晴寒冷，都在那。

我走过那段时，总要抬起头看看，是否他还在那，因为我总觉得他随时会到，会被风吹倒，会被雨淋倒，然而并没有，他依旧好好的在那打扫。

今天我起的较早，想着既然起来了，不如去看看那个老头是不是还在那，路上行人，或疾步前行，或雨中慢步。有段时间我刻意的去关注他，每天天还不亮我便到那里去，那一段时间我瘦了很多，然而，我到那时，他也早已在那，不管我去多早。

这一度让我以为他就住在那，是个没家可归的老头，也对，他瘦成那样了，要是有家人，早就带回家好好养老了，怎么还会在这受苦。

有几次我想问，可是没有勇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问，或许是想到家里的老父亲，或许，是不想让他说出那难过的过往。

今天我去时，他已把那段路扫干净了，正坐在小板凳上吃早餐，我很惊讶，“认识”他这么长时间，头一次见他吃早餐，头一次见他褶皱的脸上带着笑意。

我缓步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破旧沙哑的嗓子听着我想打开他的喉咙，看看是什么堵塞了他的咽喉。

他说:“小伙子早。”

我微微一笑，半蹲在他身侧:“老爷子早。”

他说:“每次见你从这过时，总要瞧一瞧我，是不是觉得老头子我活不久了？”

我略显尴尬，他浑浊的眼散发着精明，看来他年轻的时候是个当过兵的。

“明天我可能不会来了，可能今天是我扫的最后一次地了。”我茫然的抬头看他，满头的发掉的稀稀拉拉，发白的几根像是刚刚飘零的枯叶，胡渣也已稀稀拉拉的倒立在他的下巴上。

我想了想，还是道:“这么冷的天，是该回家了，过两天就是中秋，呵呵。”

“是啊！过两天是中秋了。”老头的眼角有些湿润，我有些慌，忙拿出纸巾递给他，他没接，似是在回忆:“我家是陕西的，可我已经好几年没回过家咯。”他喝了口豆浆，接着道:“十年前，我跟老伴来这打工，就在这条路上，我老伴被一辆车撞死了，只赔了五千，一条命只值五千，哎！”说着，他抬手擦了擦。

微风斜雨，被风吹来确实冷的厉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些安慰的话，便也只好继续沉默，“五年前，我儿子在这条路上，也被车撞了，不过还好，没死，断了条腿，腿断了呢，也查出了心脏病，断断续续的时好时坏的，就在这里的医院，住了三年。”老头望着雨蒙蒙的天，似乎要问问，为什么？为什么？然而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们是穷人？

“我扫这条路，不为别的，只为老伴躺着舒服。”他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老伴说。

他喝完最后一口早已冷掉豆浆，拍拍了衣服，站起来时，脚步有些踉跄，险些跌倒，我扶住他，他撤出他的手，笑着看我，似春风化雨:“小伙子，明天我就带我儿子回老家，是死是活，总要回家不是，我可不想让他跟他妈一样，死在外面。”老头浑浊的眼中落下颗颗水珠，跟雨水滴落，化在水泥地上。

他拍拍我的手:“你能听我老头子说话，谢谢你啊！小伙子。”我扯动嘴角笑了笑，老人融合在雨中，一摇一晃的走了，背影削弱而坚毅。

十年前他在这里失去了老伴，而他儿子也失去了腿，不知是缘分还是笑话。

人啊，总要失去点什么，才会懂得生活不易。

不知道那个风烛的老人最后走到家没，唯愿望他此后平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