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就是意味着,很多人这辈子都不会再相见了
又是一年六月。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告别高考很多年了,但每年的这个时候,听到“高考”两个字还是会不由地心头一颤。今年夏天闷热无风,草木葱茏,和2012年那个夏天一样,但是那年夏天和我一起追梦的人,早已消失在人潮里了。
高中的时候,世界很小,心却很大。蓝天白云,万尺高空,我们的梦想,在遥远的未来,更在咫尺的高考。
我的同桌雪儿,是个可爱的女生,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轱辘轱辘转着。那时候的夏天,好像总是过得特别慢。闷热的午后,一阵一阵的蝉鸣声,我们在课堂昏昏欲睡,头顶的风扇簌簌吹响。课桌上永远摆满了做不完的习题,老师在黑板上板书,我和雪儿在底下做题,说悄悄话,偷吃学校门口买来的零食。
不得不说,在遇到雪儿之前,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兴趣爱好重合度那么高的人。我们都喜欢听独立音乐,热爱小清新,常常在嘈杂的课间趴在课桌上分享同一首歌;我们都喜欢同一个作家,欣赏那些有温度的文字,每次看到有所触动的句子就会立刻分享给对方。我们把娱乐杂志藏在英语书底下,偷偷讨论哪个女明星更好看,躲在课桌下面吃吃的笑。
我们就这样笑着,闹着,偶尔也会争吵,但总是会和好。那时候的青春,好像总有花不完的力气,和挥霍不完的快乐。我们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朋友,老了还要在一起晒太阳,带孩子,到大街上跳广场舞,永远镶嵌在对方的生命里。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和雪儿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一开始我们还常常联系,一周一通电话,互诉在陌生环境里的新奇和孤单,偶尔也会坐车到对方的城市,吃顿饭逛逛街,一切看起来和从前一样。
可是渐渐的,事情开始有了变化。我们圈子的重合越来越少,兴趣爱好也开始有了分歧。她有了新朋友,我每天也要忙社团和班委的事,偶尔匆匆一聚,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只能不断地追缅过去的时光,或低着头玩手机。
后来我们变成了在朋友圈点赞的朋友,连留个言都要小心翼翼想半天。每逢节日微信问候对方,寒暄几句“有空约起”这样的客套话,可是我们心里都清楚,根本不会有“有空”的那一天。
再后来,我们连朋友圈也不点赞了,打开微信,永远是一片空白的聊天窗口。我身边熙熙攘攘的都是大学的朋友,实习的同事,而她朋友圈那边看起来也是一片热闹。我们俩在各自的世界里安好,互不打扰,就像对方从来没来过一样。
有人说,两个人的关系,就像一块海绵,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温馨快乐,是流淌的活水,浸泡着友谊。后来时过境迁,源头被隔断之后,没有新的水源注入,每一次联系,都在挤压曾经亲密无间的时光,聊多了就成了干瘪的海绵,再用力也挤不出水了。
我和雪儿就是这样吧。我俩之间没有矛盾,也没有难堪的争吵,可仍然在时间这条单行道上慢慢走散。曾经一起摸爬滚打在同一战壕的朋友,如今已形同陌路。当初说好要当一辈子的朋友,可我不知道的是,原来那时候说的一辈子,就是高考以后......
而我在大学毕业后,也同样经历了类似的事情。大学时如胶似漆的舍友、同学,毕业后鲜有往来,最后逐渐变成了通讯录里的一个个名字。
世事的无常,人情的变故,教我明白,很多曾以为会是一生挚友的人,到头来也只能陪我们走一段,到了路口终究要下车。任何没有陪伴的感情都只会渐行渐远,朋友总是一路走一路丢的。
有一次梦见自己回到高中,坐在高三的教室里,风扇还在头顶吱吱呀呀地吹着,老师在讲台上讲课,我转头一看,还好,雪儿还在身旁,那么年轻,那么美好。她转过头来,一脸呆萌地看着我,我揉揉眼睛,对雪儿说:“刚刚,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