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21-11-03 本文已影响0人
陆北曦
狭小的窗户外传来一阵阵聒噪的蝉声,在午后寂静之时显得越发突兀。蝉声像是带上了魔力,引起了五脏六腑的共振。
王老汉知道,自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可能撑不过八月十五了。
一口痰卡在他的喉咙中,他努力地想要将这口痰咳出来,可他太虚弱了,像一只小猫一样,有气无力。他艰难地撑起身,撕心裂肺地咳了许久,才有浓稠的粘液从喉咙里不甘不愿地挤了出来。他伸出像骷髅一般的手, 从一堆凌乱的充当枕头的床单边抽了一张卫生纸出来,将嘴角的粘液慢慢抹掉了。
他记得刚刚生病的时候,他只不过是咽得艰难一些,他以为只是自己老了。直到正月,他怎么也吃不下饭了,他才意识到,事情仿佛严重了。
做过手术以后,他的身体急剧下降,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离死亡不远了。
我可能等不到我外孙女的录取通知书了,他想。
王老汉现在只有30公斤,对于一个一米七多的老人来说,他过于瘦了。他的手腕像笔杆子一样,稍微用点力就要折断了。他的腿像两只细弱的木头,到处透露着营养不良。他颧骨深凹,眼眶深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透露着 沧桑。他的皮肤很黑,分布着密密麻麻的黑点,这是长期在土地里劳作的标志。
现在的王老汉,俨然就是一副包着褐色皮囊的白骨了。
明天我外孙女就高考了。王老汉想到自己外孙女柔软的手拉着他的手指,突然轻声笑了出来,脸上露出了堪堪可以称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