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次手术的生死体验
2013年10月23日,我因脑动脉瘤在省人民医院做开颅手术。
中午12点多进手术室,醒过来的时候是31日深夜,中间相隔八天。醒来后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稍微观察一下,发现像是医院病房,这是哪里医院,我怎么会在病房里 ,根本不清楚。
陪伴的孩子发现我醒来很高兴,让我自己想一下怎么回事, 还提醒说看看你的平板电脑。我没看,继续睡到天亮自然醒。
看到电脑上自己输入的入院记录,认真思考一会,终于想起确实住院了,甚至还想起被推进手术室。进手术室后,看一下几位忙碌的医生,便闭上眼睛,很安心地把自己交给他们,没有丝毫紧张和畏惧。
后来听家人说,在我昏迷的八天里,除了挂水,还要经常被推出去做各种检查,因为医生们不知道我为啥昏迷,按常规术后三小时应该醒来的。
正常情况是全身插满管子,家人还要不断替我翻身、揉腿。营养是从鼻子里插管子到胃里,再往管子里注入流质营养液。
医生们对我的评价是:“莫名其妙地昏迷 ,也莫名其妙地醒来。”始终不明白所以然。省级三甲医院,他们每天要做多个类似手术,多少年来,出现这种情况我是唯一。
家人担心八天,忙碌八天,老伴以为我会成为植物人。多少亲友来看我,我却不知,连梦都没有做过。开颅算是大手术,却没有任何痛苦。然而,可以感知的生命少了八天,等于死过一回。
今年3月27日晚,因腹痛难忍,不得已去医院看急诊。经过检查,结论是急性阑尾炎,必须连夜手术治疗。
医生说阑尾切除术是微创,做全麻醉,小手术,不必担心。因为前车之鉴,把七年前的手术后昏迷情况告知医生。医生们认真讨论一下,决定做半麻醉,手术中人是清醒的,如此,只能按照传统的方式手术,创口比较大。
别无选择了,二次躺上手术台。麻醉在脊椎中部偏右侧进行,比较痛。过一会,医生用什么液体,分别滴在我脖子和下腹部需要手术处,问我感觉是否相同。测试几次后开始手术。
手术刀切入我的右下腹往下拉,切肤之痛,痛不欲生。忍不住叫道:“痛!痛!”医生的手停下,说:“你没睡着?”过了未必有一分钟,刀子又动起来!我又叫痛!痛!医生又停下。
医生第三次动刀仍然是痛,但是我不叫了。知道手术已经开始,痛也要做的,忍吧!
切肤之痛之后的痛苦,是另一种感觉。好比用一把铁锹,用脚踩进泥土,挖出来。这泥土便是我的腹,铁锹是手术刀,或者是医生用手在扒开创口,我就不知道了。只感觉有各种不同的痛,与切肤显然不一样。
我一声不吭,熬着!想起了赵一曼被敌人酷刑至死的感受,想起了关云长刮骨疗伤的场面。幸亏看了些英雄史诗类小说,这会儿真的派上了用场。
熬到感觉皮肤又痛,知道是缝合创口,手术结束了!回到病房,已经是28日凌晨。这是一次生的磨难,远没有上一次死之幸福。
医生的经验是临床的普遍性,而每个病人又有其特殊性。两次手术,我这个特殊病人享受到了不同的生死体验。如果让我重新选择,宁可选择无痛苦的死,不选择疼痛难耐的生!
记得多少年前,我曾经跟同学开过一个玩笑。我说上帝在创造我这个人时,用的都是次品零件,组装好以后,从相貌到健康都不合格。不合格的人生必然命运多舛,柔软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