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出你的怀疑严肃码匠圈

二 惠施、公孙龙关于名、实之逻辑关系的研究

2015-02-05  本文已影响293人  木子哲学

《庄子-天下篇》“惠施日以其知与人之辩,特与天下之辩者为怪。”

《荀子-非十二子篇》:“辩而无用。多事而寡功,不可以为治纲纪。然而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是惠施、邓析也。”

意思是说惠施这些人,很善于辩论。他们的辩论看似不切实际,但是他们辩论说理还是很有一套的,足可以迷惑众人。

荀子等以“实用主义”的态度看待惠施的辩论,说“辩而无用”,甚至“足以欺惑愚众”。这是荀子等不懂。就如现代的人相信科技,却并不明白科学是什么。惠施公孙龙所研究的其实就是科学方法的一个核心要素----逻辑。

思维处理意识中的“名”。这些“名”之所指,或是客观的事物,或是意识中的反映客观事物的表象。说出一个名的时候,所指是客观事物还是意识中的“名”?这一点不明确,表达或理解就会混淆不清。

惠施(约前370年—前310年)等辩才让人想到古希腊雅典的“雄辩”之人。古希腊雅典的民主政治发展的过程提供了言论自由的环境,为学术的发展提供了很好的条件,雅典城充满了辩论。民主议事厅充满了辩论,街头巷尾充满了辩论,甚至出现了专门教授如何运用语言进行诡辩的老师。比如高尔吉亚(GORGIAS,约前480--前375年),普罗塔戈拉(PROTAGORAS,约前490--前410年),苏格拉底(SOKRATES,约前469--前399),柏拉图(PLATON,前427--前347)。当人们在争论谁正义、谁勇敢、谁美丽的时候,苏格拉底却问什么是正义,什么是勇敢,什么是美丽。这样的追问将促使人们去深入分析一些名词、概念,进而继续分析这些名词之间的关系,由此,便开始了思维逻辑的进步。思维逻辑提供了思维认识的方法,可以鉴别某个知识是否有道理。缺乏严密的思维逻辑,就无法确定知识是否可靠,无法指导实践。荀子笑话惠施的学问没用,然而他的高论大作,却根本离不开惠施、公孙龙等所研究的东西--“名”以及“名”之间的各种逻辑关系。

战国时期,虽不是民主政治,却有“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活动自由。一国不待见,就到别国去。这些雄辩之士们窜来窜去有了名声,便成了各国朝堂上的座上宾,和君王们客客气气地论起道理来。

《庄子-天下篇》记载了惠施辩论的几个概念。

“至大无外,谓之大一,至小无内,谓之小一。”

这个“大一”、“小一”提出了大之极、小之极的概念。

“无厚不可积也,其大千里”。

无厚的意思,就是薄的极端。无厚,没有体积,只有一个面,可以大到千里。这就提出了平面、体积的概念。

“因其所大而大之,则万物莫不大,因其所小而小之,则万物莫不小。”

如果以大的概念来说,万物都可以说大,以小的概念来说,万物都可以说小。高、低的概念也是如此,以高来说,万物都可以是高的,以低来说,万物都可以是低的。“天与地卑,山与泽平”,就是说,天可与地一样卑,高山与湖泊可以一样平。

“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太阳正中的时候,就是开始偏离的时候,事物出生后将向着死亡。

“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这里提出了相同和不同的概念。若以相同来说,万物都有相同的地方,若以不同来说,万物都有不同。

“南方无穷而有穷”

说南方的空间是无穷的,也可以说南方有穷。这是无限和有限的概念。

“今日适越而昔来”,

这里提出了时间的概念。今天,在明天看来,是过去。

“返爱万物,天地一体也”,

天地万物,以某个角度来说,就是一个整体。此处之“爱”,是隐藏的意思。

这里列出惠施提出的一些概念,不是要分析这些概念之论的对错,而是以此来说明他的这些研究在理性认识上的重要意义。即使现在,当我们在考虑用词的时候,也要注意所用名词是否准确,要注意不同名词之间的逻辑关系的各种变化。

稍晚于惠施时代的公孙龙(公元前320年-公元前250年)是最著名的“名”的研究者。《公孙龙子》记载:“公孙龙,六国时辩士也。疾名实之散乱,因资材之所长,为守白之论。欲推是辩以正名实,而化天下。”这是说,公孙龙研究“名”的原因是因为他认识到实际事物和语言中的名称之间很容易发生混乱。

关于“名”和“实”、“名”与“名”之间的各种逻辑关系,公孙龙的“白马非马”论是很著名的说明。

《公孙龙子-白马论》中说:“马者,所以命形也;白者,所以命色也;命色者,非命形也,故曰白马非马。”

意思是说,“马”这个名,所指的是马这个动物,“白”这个名,所指的是某种颜色。“白马”是一个名,“马”是一个名,这两个名当然不是一个名,所以“白马”不是“马”。

“白马非马”之论,目的就是要注意区分实际事物和语言名词之间的关系。当“马”、“白马”指的是名的时候,这两个名词当然不是一回事,“白马”这个名的确不是“马”这个名。而当两者指的是客观事物的时候,白马当然是马。

《公孙龙子-指物论》界定了实和名的含义。“物以物其所物而不过焉,实也。”这是说某物之所以成为某物,是因为有了此物之实。“正其所实者,正其名也。”意思是说,要准确地给实际的事物一个概念,也就是要明确这个实者的“名”。“名,实谓也”,就是说,“名”之所指就是某个实,“名”与实要相符,实际事物和名词之间就不会有混乱了。

一个实物之描述会涉及到好多个名,这些名之间是什么关系呢?公孙龙以”坚白”做了论述。如石头,除了有“坚硬”的属性,还有“白”的属性。

《公孙龙子-坚白论》说:“坚、白、石,三,可乎?曰,不可;曰,二,可乎?曰,可。曰,何哉?曰,无坚得白,其举也二;无白得坚,其举也二。”;“视不得其所坚,而得其所白者,无坚也;抚不得其所白,而得其所坚,得其坚也,无白也。”

意思是说,“坚”、“白”、“石”三个“名”可以三合一吗?答案是不能。其中二合一可以吗?,答案是可以。“坚”这个名,指的是手感的软硬,不是指颜色,不是可以看出来的。“白”这个名指的是某种颜色,不是手感的软硬。在指颜色的时候,只有“石”和“白”,不会涉及到“坚”;在指软硬的时候,只有“石”和“坚”,不会涉及到“白”。

《公孙龙子-通变论》:“二有一乎?曰,二无一。曰,二有右乎?曰二无右。曰,右可谓二乎?曰,不可。曰,左与右可谓二乎?曰,可。”

意思是,二这个名有一吗,答案是没有,因为“二”这个名不是实际的“一”。“右”这个名指的是方向,“二”这个名不是指方向,所以说“二无右”,“右”也不是“二”。左与右,无论指名,还是指方向,在数学上,都有数二,所以说“左”与“右”可谓二。

还有一个例子是“火不热”。“火”、“热”,是两个独立的名,这两个“名”是没有归属关系的,所以说“火”不“热”。如果“火”指的是实际的火,那么就有实际的热了。

如上所论,人的认识,会涉及到两个范畴,语言之名和实物之实。名或指语言之名,或指实物之实。指实的名和指名的名,所指就有名实之区别。因此,首先要澄清名、实之间的关系,而避免无谓的纷争。这一点,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注意。现在,人类的“知识”浩如烟海,更需要注意这个“名”实问题。很多人围绕某个名词或概念争来争去,其实所说的对象却不是同一个。

在柏拉图而言,这些“名”即其“理念”。不过,柏拉图考虑的却和惠施、公孙龙不尽相同。除了分析理念之间的逻辑关系,柏拉图追求的是这些“理念"是不是真实的存在。他受巴门尼德的影响很大,顺着巴门尼德的存在论,认为现实事物不是永恒的存在。那么,”美丽”、“正义”、“善良”等用来表达某种类、属性的“理念”是不是存在呢?在柏拉图看来,“美丽”、“善良”等理念可以用在很多不同的事物上,某个具体事物即使不在了,但是其曾经具备的“美丽”、“善良“等理念,依然还在。由此,这些理念到底是不是巴门尼德所谓的存在呢?如果是存在,那么,具备这些理念的具体事物为什么不是存在呢?是理念存在于具体事物,还是具体事物存在于理念之中?如果说理念存在于具体事物,具体事物变化或者死亡之后理念又去哪里了?如果说具体事物存在于理念之中,那怎么解释一个具体事物所能同时具备的多个理念呢?(参考P26-P31,《存在是什么》,李东凯著,学林出版社)

柏拉图的学生亚里士多德继续研究这个问题。亚里士多德意识到要论证“理念”是不是存在,首先需要论证存在到底是什么。他找对了门路。如前一章所述,他论证出“四因”是存在的必要条件,进而论证出绝对的存在、万物的载体是第一的纯粹的形式体;论证出凡是具备“四因”的就是实体存在,据此,现实具体事物被纳入思维的范围,由此引发了关于具体可感事物的认识方法的研究,这就是包括感觉经验、逻辑推论、检验实验三大要素的科学方法。如此,由亚里士多德开始,哲学终于开拓出另一个伟大的领域,即,对具体事物的科学研究。而这些科学研究必将给人类带来非常实际的、非常实用的影响。所以,人们不应该抱着实用主义的态度去看待知识,去对待对学问的追求。这些看似不实用的基础研究一旦取得重大突破,世界将会被改变。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