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刀杀人
文/一片三叶
1.
从班主任口中得知安琪死讯时众班同学都很有默契的对视他人，唏嘘声才停片刻又开始有了细碎的说话声。坐在靠窗户角落的何意凉蠕动嘴唇，手不自觉的抖动起来。她舔舐自己略干的嘴巴。手上的笔没拿稳掉在地上一个劲滚着，何意凉皱眉，头低得更下。手与身子抖得韵律更快，老师的声音愈来愈模糊。
咚咚咚
“何意凉同学在吗？我有事情要问她。”
何意凉一惊 ，身体不在发抖。她抬头看向教室门外，看清楚人后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是穿蓝色制服的王警官！何意凉缓慢站起身来，脚微微发软。
班主任点头示意何意凉过去，何意凉离开座位，转头看向坐在最后面穿着校服的男孩。只见男孩撑着脑勺悄悄举起食指，何意凉做着ok的手势放在左侧并动了几下。她在全班眼中跟着王警官走了出去，班里又开始闹起来。
2.
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何意凉依旧觉得自己屁股磕的不舒服，她动动身子，坐在最里面，俩只手抓得紧紧的。
王警官瞥一眼何意凉，这是一个长得比较矮小，小麦肤色似乎不怎么爱说话的女孩。在班里应该是一个存在感低的人吧，王警官眨眨眼，不在乱想，他递来一杯水看向何意凉:“要喝水吗？”
“哦，嗯，谢谢。”何意凉点点头，接过水，水在杯子里有轻微的跳动。
“别紧张，我来介绍一下。我是王警官，这位是小李。”王警官指着身边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穿着同样制服的男人微微一笑。
何意凉点头露出自认为很甜美的笑容:“你们好。”接着她轻轻抿一口水，嘴唇和喉咙瞬间滋润了不少。
王警官点点头，他凝视何意凉。粗糙的皮肤紧绷着，开始严肃起来。他拿出一个手机放在何意凉那一边的桌边问:“这个手机你知道是谁的吗？”
何意凉点点头:“它是安琪的手机。”
“你有给她发信息吗？”
何意凉嗯了一声:“发过，我在上周约了她一起去图书馆。”
王警官与小李对视了一秒，小李接着问道:“那她来了吗？”
何意凉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她两只手抓起衣角接着松开，又抓起松开。
滴答滴答，头顶上的钟摆声异常清晰。何意凉克制心里的恐惧，声音还是微微发抖:“没有！”
王警官目光停留在何意凉慌乱的手指动作，深深的望一眼何意凉:“她不来你就没发现异常吗？”
“我给她打过电话，但她没接，就以为她不来了，然后我给她发信息说我不去了，和其他同学吃麻辣烫，我是和同班的周杨一起去吃麻辣烫。不信，你可以问问周杨。”
见何意凉很肯定的模样，他甚至怀疑刚才看到何意凉没自信的表情是自己的错觉。
“好了，你可以上去了，去把你们班的周杨叫过来。”
何意凉暗暗舒了口气，坐在这里的几分钟煞是难熬。她向王警官敬了个礼走了出去。
“王哥，我看凶手不是这小女孩，你瞧这小女孩这么柔弱，要我说凶手一定是个男孩。”
小李看看自己记下的笔录又看看王警官，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王警官摇摇头，从事多年的经验使他自信的说到:“不要以貌取人，我打探过消息，何意凉是一个不怎么和别人相处的人，而且周杨一直都有欺凌过她。”
小李突然恍然大悟 ，周杨一直欺凌她还愿意和她吃麻辣烫，听起来的确不切实际。
3.
周杨是吊儿郎当走进接待室的，他一手放在沙发边，一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两脚微微张开，整个人十分慵懒，并且神态自若。
王警官皱眉，这孩子怎么感觉带有很浓重的社会气息。现在的社会啊……
“你就是周杨？”
周杨摸摸自己的头发，十分桀骜不驯的盯着王警官 ，嚣张极了:“对，没错！是我，怎么了？”
小李瞄一眼王警官轻咳:“你同学死了你就不觉得伤心吗？”
“她就该死，这个贱女人！”
见周杨对自己的同学爆粗口，小李实在看下去，对周杨的印象又下了几个档次:“暧，你怎么说话的，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女孩？”
王警官黑脸，这要是自己的儿子早就被收拾。片刻他恢复脸色继续问到:“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她，你们之间有发生过矛盾吗？”
“才，才没有！”周杨的声音高了几分贝，脸色很不好，他眼睛看向另一处接着说:“你看她每天把校裙弄那么短，每天打扮得那么漂亮。这不叫贱叫什么？她呀，就是想勾引我们男生的注意，她就该死！我就觉得她该死，怎么了？”周杨摸摸头发，心里暗暗佩服自己的口才。
王警官再次和小李面面相觑，这孩子……
“你那只袖口的纽扣去哪里了。”眼尖的小李在周杨抬手摸头发时发现他左手袖口没有纽扣，只有白色的线头。
周杨下意识遮住只剩线头的纽扣，脸色苍白。他用力握住袖口，无所谓道:“不知道，自己掉的。”
见对面两位没怀疑，他心里那块石头才安心的掉下去。
王警官不以为意，喝一口茶问他:“你手上的伤怎么回事？”
“哦，猫抓的。”周杨的心开始颤抖起来，他捏紧衣角，用自以为很完美的语气回答道。
“好吧，你可以回去了。”王警官轻笑，眉头也松开。小李一副解开谜题的自信看得周杨心里发麻，他赶紧离开。在经过走廊时与何意凉悄悄击了一下掌，两露出微笑。
他们成功了！走廊边一名扎着双马尾的校服女生冷笑。
两个笨蛋！
4.
会议上，小李将自己的整理在PPT里，投放在屏幕上，说起自己的猜想。
屏幕放映着安琪的尸体:“姓名:安琪，年龄十七岁，于上周四死亡第二天被同学发现。发现地点，废弃的仓库，尸体呈俯卧位。衣服有严重的破损，脖颈有绕了两圈的领带，身边有一张考了86分的数学试卷，听说安琪同学成绩一向很好，数学一般能考90以上，这看起来像是因为成绩没考好而选择自勒的自杀现场。但我们发现，被害人脖颈有涂很厚的粉底，女孩子爱美化妆很正常，可是被害人只有那一处涂抹粉底液并且擦掉后我们发现那一处有一条两指宽的掐痕，在喉咙下方，颜色十分鲜红。因此，我们怀疑安琪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小李放映一男一女的学生照继续说道:“安琪右手手里有一颗白色纽扣，背心前面粘有一根发丝。书包的手机在上周四有收到那照片里的女孩的信息。我和王哥去了三中采访了这女孩，据她所说，本来约安琪一起去图书馆，可是没来，就以为不来了。所以她决定不去了，和照片里的男孩一起吃麻辣烫。手机里确实有发过几条信息，打过电话。但我觉得这是障眼法，是她不在场的证明。”
“何意凉，女，十七岁，和安琪是同学关系，是个孤儿，由爷爷供养。和安琪关系不深不浅。我们还打听到安琪身前是个人缘很好的女孩，成绩优秀，并且十分仗义。何意凉遭受欺凌时安琪总会出手相救。周杨，男，十七岁，和安琪也是同学关系，一个不务正业的差生，喜欢欺凌何意凉，可就在上周四两人居然一起去吃麻辣烫 。并且今天我们发现周杨的左手袖口纽扣不见，而且还有抓伤。很巧，安琪手里的纽扣正是校服的纽扣。我让同班一个同学帮忙采取何意凉的头发。这把粘有头发的梳子就是那同学给我的。巧的是何意凉的头发和安琪手里的发型DNA结果竟然相似度于99‰。我们怀疑他们就是嫌疑人！至于原因我们还不确定。我们想的是他们可能发身过争吵，周杨和何意凉一气之下勒死安琪，安琪反抗就扯掉周杨的纽扣，挣扎时抓了几下周杨，何意凉都头发很不巧掉在安琪的背心上，两人为了不被怀疑最后制造自杀现场。以上是我和王哥的推理。”
“我不认同。”在大家都表示赞同时，张姐走上台又放映第一张图片并不断放大。:“大家看看死者的面容口唇青紫，指甲颜色青紫，我怀疑她中过毒，”
“可是服毒后又掐杀岂不是多此一举？”小李略显疑惑。
“也许药物剂量不够多没有完全死就选择掐死。”
5.
“是我和周杨杀死安琪的。”何意凉最终受不了精神折磨选择了自首。来到公安局时，王警官和小李并不吃惊，看她眼睛周围全是黑圆圈，一副倦容就知道这几天过得不是很好。
何意凉开始娓娓道来。她是一个孤儿，班里的人瞧不起她，觉得是她毁了班级形象。何意凉性格开始孤僻起来，欺凌她的带头人是周杨，一个自以为是的校霸。从此她的生活比地狱生活更加惨烈，每天，她总会在课桌里摸到类似青蛙的小动物，走在路上会被从天而降的垃圾砸到。吃饭时会有人在餐盘里放着铅笔橡皮屑，课桌上总写着许多的谩骂诅咒。做这一切都只是让大家有消遣以及收获更多的快乐。有一天，周杨带她来到废弃的仓库逼她和自己看A片。视频里两人肉体交缠，周杨抱住何意凉，一只手伸进何意凉的衣服里，不断摸索。直至伸进内衣，抚摸少女的酥胸。何意凉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住，她僵在那里，任凭周杨揉捏。不久，何意凉感觉臀部后面有什么在顶着她。她背脊一凉，周杨凑近她耳边，浓重喘息道:“和我做！”
何意凉猛的推开他，惊恐的看着周杨，迅速地跑了出去。
可是逃后明天一定会受到周杨更加严重的惩罚，她很害怕，她承认自己很懦弱。同班同学许晴见到自己如此沮丧就过来问清原由。许晴轻笑:“你是对的，想我们这种平凡的女孩要自爱，像安琪那种优秀的有了污点也不怕，还是会有很多人喜欢。像安琪这样的真好，即使做错事也会被原谅，谁叫她长这么好看呢。”许晴的话让她想明白，对呀，安琪那么美丽，被作践过也会被人原谅。何意凉就这样站在校门口等周杨出来。
走出来的周杨脸色铁青，他见到何意凉脾气更加不好了，于是朝她吐了一口水。
何意凉问周杨，如果自己有机会让他得到安琪，他能放过她吗。周杨一听乐得合不拢嘴 ，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天，何意凉约她一起去图书馆，在半途中说有东西放在了仓库。两人去了仓库，何意凉走在后面，见安琪快要进去后她用力推安琪然后锁门。
外面的她能听见周杨肆虐的笑声，听见用力敲门声，过于大声而导致喉咙沙哑的呼喊救命声。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意凉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意凉……
周杨，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何意凉眼神涣散，两只手捂住耳朵蹲了下来。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唤声阵阵穿入何意凉的耳膜，她好难受！好难受！
暧昧的喘息，少女的抽泣回荡在何意凉的耳畔。何意凉簌簌落下泪。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对我的信任
对不起，我践踏了我们的友情
“啊，臭婊子，你敢咬我！”
“呸，贱货，掐死你！掐死你！……”
待里面平息后，何意凉进门却发现周杨坐在安琪身上，两只手依旧掐着安琪。何意凉走过来，一只手放在她鼻前，却迟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她两脚发软 ，失魂的坐在地上。无神地呢喃喃道。
“她，死了……”
“死了就死了，不过他娘的没想到这小婊子身材这么好！我还要做一次！”周杨推开何意凉，继续做着最恶心的事情。
“我知道我很坏，我不应该找人替代，明明安琪对我那么好，全班只有她把我当同学。我以为我以为周杨只是玩玩，安琪不会连命都不想要。我好后悔，好后悔，我每天都能梦见安琪，我永远不会忘记安琪死那天眼睛是带有怒气的盯着我，我知道她在怪我，可是我不这么做，我会有污点，我的青春已经被人作践，我不想连人生也要被作践。安琪不一样，她长那么漂亮，又有那么多人喜欢，即使有了污点也会被人喜欢。是我太爱自己，太自私了。对不起，安琪，对不起……”
何意凉啜泣 ，一个劲的忏悔着，小李听得脸一阵青一阵红，没想到世上有人会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伤害别人。
6.
收到尸检报告结果时，有一项竟是巴比妥类安眠药过量中毒，王警官紧锁眉头，却怎么也想不出所以来。他找到小李，桌上放着录音笔和笔记本 ，看见何意凉眼眶微红也不问原由就开门见山问到:“你们有让安琪吃过安眠药吗？”
何意凉一愣，连忙摇摇头:“我们只是掐她，最后用粉底液遮盖掐痕，做出自杀现场！”
王警官眉头皱的更紧，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是那里出了差错。
书包里除了手机，还有……水杯
对，水杯！
“小李，你去四周的医院看看从上周开始有谁买过巴比妥类安眠药。”
“小叶，你去三中高二班采取全班指纹。”
茅塞顿开的王警官吩咐手下后又看看何意凉:“检验结果出来时我还会来三中的。”
7.
王警官来到三中是早早将何意凉，周杨，徐晴叫到接待室。
“许晴，是你下的毒？”
许晴看看桌上的订单和指纹采取DNA检测。她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对，没错，就是我！”
周杨和何意凉惊讶的看着许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开始是用语言误导何意凉，告诉他安琪的优势，引导她去利用！在下午的时候你把一把巴比妥类放进安琪水杯里待它溶解给安琪喝。”
“没错，这一切都是我操控的。”
“你不是安琪的闺蜜吗？”何意凉有些吃惊
闺蜜？！许晴冷笑着，这一生她要追着人家跑，这多亏了她的好闺蜜！安琪是一个任谁都找不到缺点的好孩子，安琪是别人家的孩子，是许晴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于是许晴每天都在学习，努力学习。谁也不知道，她做什么都是在模仿安琪，包括扎着双马尾。她活在安琪的阴影下走不出来！可无论她怎么做，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父母的认同，他们每天只会说:“你瞧瞧人家安琪多棒，他会算数，会画画弹琴。”
“安琪要是我的女儿那还有多好”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念叨着安琪，安琪要是死了她就能让父母多看看自己了。
安琪要是死了她就能让父母多看看自己了。
于是，她开始计划着如何杀人，如何摆脱是自己亲手杀。在她思考时碰巧遇见何意凉。这个机会她要把握住，将目标锁定何意凉。
安琪的悲剧就开始了……
坐在警车的三人，一个担心未来，一个麻木的看向窗外，一个吹起口哨:“未成年，杀人放火都不违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