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秋风悲画扇》文\L安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现在这个社会，是个看脸的社会。长得好看，自然有人主动跟你交朋友。而那些不好看的，会变得自卑，害怕跟人交流。
很显然，刘悠悠属于不好看的那类人。
刘悠悠小时候长得很可爱，可随着年龄的增长，五官变得越来越丑。
她是一家企业公司的小职员，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放假也是宅在家里。她的朋友更是少得可怜，基本上大家也不愿意叫一个性格无趣的人出来玩。
这天，刘悠悠照常去公司上班。人员来得差不多了，经理带着一个长相俊郎的男人走来。
“大家手里的工作都停一下！”经理是个中年男人，在这家公司工作了好几年了。
“很高兴我们部门又来了一位新同事，大家热烈欢迎！”经理瞧大家都抬起头看他，继续说道。
站在经理身边的男人对着经理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一步，说道：“大家好，我叫宁闵。接下来的日子，希望大家多多关照。”说罢，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欢迎啊！”
“新人第一天要请客噢！”
“……”
部门已经很久没有来新人，大家对这个外表帅气，声音好听，看上去还很有教养的宁闵很有好感。
刘悠悠在办公椅上安静地看着，跟着大家鼓掌欢迎后，便投入工作。她也好奇宁闵，可她绝不会主动跟宁闵搭话。
这一天，大家都有说有笑的，宁闵也很合群。有些女同事看见部门终于来了一个这么帅气的男人，都很主动地教宁闵工作上的事。
“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去相遇吃饭吧！”刚下班，宁闵站起来对大家说。
同事们很是高兴，三三两两地开车去相遇。
刘悠悠无动于衷，还坐在办公椅上，检查今天工作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宁闵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还有一个人坐在那没有动，好心过去问她：“同事，今天我请客，一起去吧？”
刘悠悠没想到宁闵会主动过来，轻轻咬了咬下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不想去，因为那种场合她不习惯。可是不去，又不给他面子。
刘悠悠低头沉默着，宁闵见她不回答，温和地笑了笑，“没事的，一起去吧，权当放松一下？”
刘悠悠还是决定去，点了点头，简单整理了一下办公桌。
“相遇这个饭店，你知道地方吗？”
宁闵看人都走完了，担心刘悠悠会不会不知道相遇在哪。
“不……不知道。”刘悠悠说话的声音很轻，可能是因为紧张。
“那你坐我的车一起去吧。”
“……好。”
–
经过那天的饭局，宁闵也算是了解了刘悠悠的情况。自卑、内向、胆小。他开始主动跟刘悠悠交流，不是帮她带饭，就是帮她解决一些她工作上不动的事。
刘悠悠也慢慢喜欢上宁闵。对她来说，宁闵很有男人味、自信、安全感、学识。
可她又同时很害怕，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好看，怎么配得上帅气高大的宁闵呢？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宁闵来公司已经半年了。
“悠悠，今晚有时间吗？”
下班后，宁闵走到刘悠悠的办公桌旁。
“有啊，怎么了？”
刘悠悠对宁闵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胆小和紧张了，她也再试着改变自己，只为能配得上宁闵。或许爱情就是这么有魔力的东西。
“今晚我定了月色的包厢，一起去吃个饭吧？”
“啊……？好……”
月色，是一个情侣饭店，离公司不远。
对这个邀请，刘悠悠很激动。心里开始胡思乱想，会不会……他也有点喜欢自己呢……？
不过很快就被自己否定了，这个社会，谁不是看脸呢？
刘悠悠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嘲一笑。
–
包厢中，两人安静地吃饭。
宁闵放下餐具，拿起酒杯，看着对面脸红的女人，温柔地笑了，“今晚月色真美。”
噗通、噗通……刘悠悠心跳快速跳动起来。她知道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
“风……风也温柔！”刘悠悠的手紧紧抓住裙摆，看都不敢看宁闵。
得到回答，宁闵满足地笑了。
这顿饭，刘悠悠吃得很是紧张。原来，不是自己的单相思。原来……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你不觉得……我不好看吗？”刘悠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看向宁闵。
宁闵微微愣了愣，眼里的惊讶慢慢变成温柔，“我觉得，女生的内在美更重要，就像我母亲那样。”
刘悠悠还是有些纠结，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宁闵，喝了口红酒，才说：“如果……我整容的话，你会介意吗？”
宁闵没有说话。
刘悠悠有些害怕，“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却这么难看……我想……配得上你！”
宁闵替刘悠悠理了理她有些乱的刘海，温柔地笑着，“我从来不看着女生的长相，但如果你坚持的话，我会支持你的。”
刘悠悠得到满意的答复，开心地笑了。她要整容！她要成为能跟宁闵匹配的女人！
–
一个月后，刘悠悠整容了。宁闵跟她一起去，他担心刘悠悠会害怕，便一个人跟医生交流整的方向。
“放轻松，我会在外面等你的。”手术前，宁闵安慰害怕地正发抖的刘悠悠。
“嗯……”刘悠悠努力克服心里的恐惧，进入手术室。
毫无疑问，刘悠悠变美了，比她以前美了好几倍。只是……不一样了，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人……
刘悠悠也变得自信了，开始学习化妆、护肤、穿搭。
一对俊男靓女，看起来格外养眼。
他们结婚了，在刘悠悠生日那天，领了结婚证。
婚礼选在了刘悠悠喜欢的教堂里，她穿着洁白美丽的婚纱，一步一步缓缓走向站在红地毯另一头的宁闵。
宁闵身上是高级定制的西装，把本来就气质好、身材也好的他，衬得更加好看。
“新郎，新娘，你愿意于对方结为夫妻吗？无论对方将来是富有还是贫穷、或无论对方将来身体健康或不适，你都愿意和对方永远在一起吗？”
宁闵看着刘悠悠微微有些红的眼眶，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温柔一笑，“我愿意。”
刘悠悠忍住哭意，用力地点头，“我愿意！”
–
婚姻的保质期能有多久？谁也无法肯定。
婚后的两人，更加恩爱。休假的时候就去旅游，可以说，这是刘悠悠这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可惜，这一切很快就被打破了。
这一天，宁闵去上班不在家，刘悠悠放假，她无事便出去逛街。
她经过一家店，发现橱窗里面的一件裙子很合她的眼，打开店门走了进去。
店内，一人女人正拿着一件红色上衣在身上比划，看见有人进来，下意识看去。
这一眼，让她吓得把衣服不小心丢在地上。
刘悠悠看着这个女人的反应，很是疑惑。她不认识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的反应……好奇怪啊。
“怎么可能是你……！你不是……不是已经……！”
“这位小姐，你认识我？”
女人听到刘悠悠的声音，回过神来，看着她自言自语：“不对……她不是这个声音……”
刘悠悠更疑惑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她只是进来看个衣服而已啊。
“小姐，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们……聊聊？”
女人心里想到一个十分恐怖的想法，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
“也好。”刘悠悠同意了，她对这个女人有点好奇。
咖啡馆–
两人随便点了两杯咖啡，互相没有说话。
女人仔细看着刘悠悠的脸，惊叹道：“像，真是太像了！”
“啊？”刘悠悠是整容成这个样子的，可她没有照着别人的照片整啊……
“妹子，你看看这个人。”女人从手机里的相册点开一张图，将手机递给刘悠悠。
刘悠悠接过手机，看着图里的人。
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刘悠悠吓了一跳，她是整容的，可是怎么可能整容成跟照片里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其实……有个很不可能的猜想……”这个猜想太离谱了，女人简直都不敢想象。
“……你说。”刘悠悠瞬间想到，当初跟医生谈话的，是他。
“你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宁闵的男人？”
“没错……他是我老公。”
原来如此，刘悠悠想到宁闵在她整容前跟她说话。那时候听着那么感动，现在……真是太讽刺了。
女人看了看刘悠悠有些崩溃的脸色，不再说话。
回到家，刘悠悠打开宁闵的衣柜，把柜里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
这个盒子，宁闵一直很宝贵，每次旅游的时候，他都要带着。刘悠悠也问过他，可宁闵只说这是小时候一个好朋友送他的。
小盒子被一把小锁锁住，刘悠悠试了各种办法，终于把它打开了。
打开后，刘悠悠彻底崩溃了。
里面是一个女人的照片，有笑、害羞、睡着、玩游戏、工作、吃东西……各种样子。
刘悠悠把照片里的人和自己对比起来，一模一样！
她算什么呢……这些日子里……她刘悠悠对宁闵来说，算什么呢……
–
“咔嗒。”门被打开了。
“老婆，你做饭了没。”宁闵进门一边换鞋，一边说着。
他才发现刘悠悠不在，心想着自己的媳妇是不是还在睡觉。无奈地笑了笑，朝卧室走去。
宁闵一脸宠溺的笑容，打开卧室门，可房里的情境，让他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消失。
刘悠悠喝得烂醉，坐在床边，地上散落着好几瓶空酒瓶。而床上，那个女人的照片到处都是。
“你干了什么！”宁闵怒吼一声，把刘悠悠拽起来。
刘悠悠还在醉着，脸上因为哭了好久，都是眼泪的痕迹。
宁闵看着这张他深爱的脸，将刘悠悠推开到一边，把床上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刘悠悠清醒了一些，静静看着宁闵的身影，心里满是绝望。她想说什么，可是嗓子太沙哑，说出来的声音，难听无比，“……我是谁？”
宁闵没理刘悠悠，继续收拾着照片。
刘悠悠苦笑一声，看吧，这层窗户纸捅开了，她就要失去他了。她也原来，只是一个替身而已啊……
宁闵把照片装回盒子里，看着已经被弄坏的锁，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你能告诉我，她是谁吗？”认清这一切，刘悠悠疲惫地蜷缩在沙发上，双手遮住脸。
宁闵温柔地抚摸着盒子，像是在抚摸爱人一般，“她是我唯一的爱人，刘青青。”
唯一的爱人……刘悠悠听着他的话，泪水透过指缝流在耳畔。
“你知道吗？你们真的好像……从我第一眼看见你，我还以为我的青青死而复生了呢……”宁闵抬头痴迷地看向刘悠悠，她们像的，不仅仅是现在这张脸。气质和性格，他真的找不出第二个像青青的人了呢……
刘悠悠突然想到什么，将戒指取了下来，看着戒指内测刻的字母——L。
她又跑到宁闵身边，把他的戒指取了下来——Q。
刘悠悠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了，难怪宁闵一直不让自己看他戒指刻得是什么。这一年，她以为自己终于是嫁给了爱情，嫁给了一个懂她、爱她的男人。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自己不过是另一个女人的替身！
“你知道，青青她是……怎么死的吗？”宁闵站起身，抚摸着刘悠悠的脸，像在看一件收藏品。
“我把她……杀了，哈哈哈哈哈哈……”没等刘悠悠说话，宁闵自顾自地说着，“因为她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我警告过她，不许她跟其他野男人勾搭！可她不听话！她竟然敢不听我的话！”
宁闵脸上的表情愈发病态，“不过那些傻子，都以为她是意外死亡！哈哈哈哈哈哈……真是一群笨蛋！”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刘悠悠想要挣脱，宁闵却狠狠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你也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宁闵疯狂地掐着，他只要再微微用力，刘悠悠就会被他掐死。
刘悠悠双手奋力地掰开着宁闵的双手，可她的力量根本不能跟宁闵抗衡。
就在刘悠悠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宁闵松开了手。刘悠悠无力地躺在地上，她累了……
宁闵一脸心疼地看着刘悠悠，“听话，不好吗……？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
刘悠悠认清现实，自己就是个替身，可是，她太爱宁闵了。就卑微一次吧……
–
日子照常过着，刘悠悠扮演好一个替身该做的事情。哪怕听到宁闵喊她“青青”她也不介意，还笑着答应。
不久，刘悠悠发现她怀孕了，但她没有告诉宁闵。
刘悠悠离开医院回了家，想洗个澡。她放好热水后，躺了进去。
她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化上精致的妆，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红色连衣裙。
刘悠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好美啊，这张脸真的是太美了，美得想划破这张脸，看看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刘悠悠出门走进电梯，按下最顶层……
宁闵下班回家，刚到楼底就看见一群人站在那朝着楼上指指点点。
宁闵疑惑地抬头看去。当他看见那个女子站在天台上摇摇欲坠，瞬间瞪大眼睛。
“青青！”宁闵连忙坐电梯往天台赶去。她不能死，她怎么敢自杀！她怎么敢！
“青青！”宁闵用力推开天台门，奔向刘悠悠，“你下来！听见没有！”
刘悠悠慢慢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开口说：“你爱我吗。”
“不，你不爱。”
“你爱的是刘青青，不是刘悠悠。”
“可是……我好爱你……”
“但是，我累了……”
“宁闵，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累……”
“如果……如果我跳下去，就不会这么累了……”
宁闵听着刘悠悠自言自语，慢慢冷静下来，他松了松拿着公文包的手，公文包掉落在地。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向刘悠悠，脸上的表情慢慢扭曲，“你就算是死，你也是属于我的……我会把你的尸体好好珍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刘悠悠瞬间怒视着宁闵，“疯子！你就是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了解我吗，我原本这样的人！所以……你是现在跳下去，成为我的珍藏品呢。还是……乖乖下来，做我的青青呢？”
刘悠悠看了眼在楼下看戏的群众，又看了看旁边的男人。扯了扯嘴角，嘲讽地看着他，“我爱过你，但我爱的是温柔的宁闵。你爱我，不过是因为我像刘青青。不如……”
刘悠悠闭上眼睛，张开双臂，“彻底结束这一起吧！”说罢，从天台上跳了下去，鲜红色的衣裙随风飞舞。
宁闵跑到天台边，怒吼：“青青！”
刘悠悠看着自己将要摔落在地，张了张口型，说了什么。
–
半年后，另一座城市的一家公司里，部门经理带着一个年轻男人，走到部门，“大家来欢迎新人了！”
男人温和地笑着，看了眼部门的各各员工，目光在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内向的女生出停顿了一下，笑容随之慢慢扩大。
找到你了，我亲爱的青青。
–
时间线回到刘悠悠跳楼那天，宁闵在家中发现刘悠悠的检测报告，才知道她怀孕了。
宁闵轻轻笑了笑，将报告撕个粉碎。
“孩子？我只要青青就够了。”
在经过警方一系列的审问，宁闵才把刘悠悠的尸体带到一间地下室，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宁闵将刘悠悠放在床上，痴迷地抚摸着她的脸，又似可惜，“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倔强呢？做我的青青不好吗？你看看，就算你现在不能动了……你依旧是我的青青……不是吗。”
“不过，这样更好，这样的你，乖巧到我更加喜欢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