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行系列】鬼域行——第十三章 楚山邈千重
我师父说，谢谢和对不起是这世上最难说出口的话
如今赵楝要与汪柰、肖毅、释空冥等人下山去往陇南探寻黄海穷的下落。汪柰正在屋里积极的收拾行装，一边收拾，还一边说给她带了衣履鞋袜等物，还一边嘱咐她种种，让赵楝看的很无语。
她很直接的对汪柰说：“你为什么对杀你师姐的仇人这么掏心掏肺？”
汪柰听到这话，像是猛然被惊醒一般。她全然忘记了赵楝的神智已经恢复，还像从前一样照顾着她的方式对待她。汪柰听到她这样说，这才局促的站起来说道：“对不起，阿……赵姑娘。我，我应该用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对待你的。那个，你反正也没什么细软，这几件衣服你可以留着换洗，只要你不嫌弃……”
赵楝听的越发心燥，她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接着收拾吧。”说罢便走出屋去了。
其实，赵楝不是不知道汪柰对自己很好，只不过她不习惯。从前秦业只会用棍棒对她好，说是怕她死在外面要锻炼她，业火山庄的姑娘们也看不上她，因为她能伺候秦业过夜，说她是躲在庄主床上才活到现在的。
从来没有人对她好过。
人为什么要对别人好？
赵楝理解不了。
忽然抬头看到几个女弟子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知说什么闲话，看到她的目光却又一个个都躲开了。赵楝本想离开，可她们却一个推着一个的朝她过来了。
领头的一个，不情不愿的递出一个包裹自以为恶狠狠地说道：“这，这个给你，这是我们师姐妹凑出来的。汪师姐本就俭省，你少打她的秋风。”
赵楝打开包裹，是两双绣鞋和几枚碎银子。
“我们这可不是照顾你，是照顾汪师姐！你可别多想！”那女子又说道。
赵楝也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用到谢了，让你师姐来谢你好了。”
那几个女子听了这话，一个个横眉竖目，跺着脚走开了。而赵楝攥着手中绣鞋的手指却已经用力的发麻了。
肖毅不知从哪来了，手里端着药碗笑着对赵楝嘿嘿一笑：“我师父说，谢谢和对不起是这世上最难说出口的话，姑娘们不懂，阿楝你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啊！”
赵楝被说中心事，不禁瞪了他一眼，掉头就要走。肖毅连忙阻拦道：“嗳嗳，等会，你把这药喝了，我熬了很久的。”赵楝皱着眉头问道：“这是什么？”肖毅嘿嘿一笑：“对你好的，你喝了就是。”赵楝也不答言，接过一仰头便喝掉了。
翌日临行前，慈愍师太问赵楝道：“不知赵姑娘惯手什么兵器？”
赵楝老老实实的答道：“我使刀。”
慈愍师太听如此说，便拿出了一封信嘱咐他们道：“由此往南七十里的鸡笼山里，有一个楚山炉，里面的楚山真君欠我一个兵器，你去取来。”
青城众弟子见如此，都说：“楚山真君可是隐居避世的铸剑师，几十年前一刃难求，这么好的机会，就让给了她……”
赵楝也迟迟不肯接过，只说道：“我不敢受。”
慈愍师太却笑道：“这兵器，只是让你取来，并没有说要赠与你，只当是我借给你的。找到鉴空遗书之后，再同遗书一并还给我就是了。”
赵楝听了这话，再无话可对，眼泪还不争气的，在眼里不停的打转。
她还是没有接过信封，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不肯动弹，还是肖毅替她接了过来，汪柰给慈愍师太磕了头，才拉着全身僵直了的赵楝离去。
此去鸡笼山，向南七十里。四人在四个车马出发之后，才乘车马向南而去。
原来丐帮弟子一直在山下蹲守，尹为霜便安排了四乘车马，分别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去。将丐帮弟子都引开后，这才让汪柰等人出山门。
“等我们出了青城地界，再将拉马车的两匹马套上，就可以往鸡笼山去了。到时候只怕之前南向的车马已经改了道折去了西边，将所有丐帮弟子的注意力吸引了去了，我们便可放心赶路了。”马车里，汪柰说道。
她看了一眼坐在身边闭目的赵楝。
自从赵楝醒来，她便觉得与她的距离拉开了很多。往日赵楝每每发噩梦都要她来安慰一番才能好，如今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汪柰其实也忘记了，她从未认识真正的赵楝。她不知道，千人千面，没有一个人会完全认识另一个人的全部面目，她也会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
汪柰拿出包裹里的点心分给赵楝，赵楝看了一眼便接了过来，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汪柰笑了笑，开口说道：“阿……额，赵姑娘，”
“你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赵楝冷冰冰的说道。
汪柰见她如此，便笑道：“嗯，阿楝。”
“阿楝，师父说的楚山真君，你知道是谁吗？”汪柰问道。
“楚山真君楚千重，出身铸剑世家琴川楚氏，少年师从东瀛铸剑师刀刀斋，技法融合了楚氏和东瀛技法，所铸兵器当世无双。中年沉迷修道，抛弃妻子，自封楚山真君，从此避世不出。”赵楝如数家珍的说出了一大串楚山真君的事迹。
汪柰大吃一惊：“阿楝，你，你知道的好多啊……”
马车外的肖毅听了，不经意的提到：“这大概是他们杀手的看家本领！”
是的，肖毅曾见过赵楝识破车镇灵的身份，如今对赵楝认得楚山真君自然也不会稀奇。
赵楝从前在业火时，便被秦业逼着背下了许多江湖人士的身份背景，还要接受随机的抽查检验，稍有背错就是一顿板子，哪里会记不住呢？
众人来至鸡笼山下，眼前的山翠绿蓊润，虫嘶鸟鸣。却见山体方正中带着些偏斜，如同斜在在地上将倒未倒的方体一般。
“难怪叫个鸡笼山，还真像个鸡笼子！”肖毅跳下马来说道。
“现在还是进山找楚山炉吧，但是，这山这么大，楚山炉在哪啊？”汪柰将手搭在眉毛上向山中张望。
“咳咳……”
忽然，释空冥咳了一声。二人这才注意到赵楝和释空冥不知何时已经找到了一条入山的小径，正蹲在小径旁看着什么。释空冥让过身来，二人这才看到小径旁立着一木牌，写道是：“楚山炉西行五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