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难处之四 人世 （四）

烧掉那盒盛满情书的小熊盒子后，我整日充满懊丧的像个小老头儿一样躲在家中，不去任何人群密集和吵闹的地方，也不去看喜剧片和可爱的东西。与其说那些东西无法治愈我已经黑暗到底的内心，不如说是自己完全不愿意被治愈吧。

失眠症也愈加严重，症状爆发的时候，感觉像是换了一个世界，整片整片都是灰色的，大脑中的不真实感折磨着我，让我心力交瘁。

有一天母亲问我，你以后赚的钱刚够干你的这些事，你也愿意？

我或许愿意，不过更准确的说是我没有选择。我希望过一种持续追求自己理想的生活。若不是这样，即使留下来，赚得钱可能会多一点（这就是常人嘴里最令人生厌的字眼-保障），但我用那多一点的钱去干什么呢？去追求常人生活里的那些贪欲吗？去用多余的钱找对象吗？去更好的满足人性中永远饥渴不安的那些欲望吗？

想不到用那些多余的钱来做什么，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我拥有那并没有多出到能改变自己命运的钱财，却要心甘情愿地进入别人敞开的、那道囚禁你自由的笼门，简直是愚蠢到家了。

我要用那钱来干什么？去找一个并不能真正爱我的女人，去给她来花这些钱吗？拿那些钱来满足她的欲望吗？或是买个豪华的房子，那么之后呢？一旦完全得到这些东西，为生命继续拼搏的理由将变得飘渺，终将陷入到巨大空虚中去：一眼望得到头的结果令人心里发寒。

认真回过头来思考，就会发现，从童年开始选择很多东西，不是因为兴趣所然，而是因为自己没得选。就拿音乐来讲，那时对音乐的理解只限于那存在于幼儿园和各种学校里放在那的一架长长的钢琴，甚至到了成年期的很长时间，我们都对很多音乐上的学名一无所知，或者说，因为当时没有感受，便始终无法通过老师那艰涩之口的陈述而深入脑海里。

知道音乐有各种乐器，是年龄更大一些时候的东西。这时候我们已经到达过许多地方，无论是现实意义上行走距离的延长还是指心中逾越那曾经无法逾越到的彼岸。现在知道那些学名对我们具有了新的意义，知道艺术的表达并不是局限与一种或集中表达方式，选择的材料也是五花八门。终于发现世界是广阔的。

可是那又能怎样呢，我们已经在童年被灌输了...只有那一种形式。于是我们被迫从理想中向回抽身，始终遭受现实准则的折磨与虐待。

所以，我之所以漂泊下去，是因为我必须漂泊，没有别的选择。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是自己被利用去满足别人，永远都是人间一大难题。

我的母亲。

她到底是希望我追求艺术还是成为俗人？

我得先确认这一点。

她希望我怎样做？

抱歉啊，母亲，真是幸苦你了，我真是无法快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