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诗事

中国文学史上以辞赋见长的最早女作家——班婕妤

2019-04-12  本文已影响0人  青鸾惊鸿

容颜惊人,才情绝世,却拼不过赵飞燕,一代宠妃班婕妤,只能抱团扇。

中国文学史上以辞赋见长的最早女作家——班婕妤

婕妤去辞宠,淹留终不见。

寄情在玉阶,托意惟团扇。

春苔暗阶除,秋草芜高殿。

黄昏履綦绝,愁来空雨面。

—— 【魏晋】陆机《班婕妤》

玉窗萤影度,金殿人声绝。

秋夜守罗帷,孤灯耿不灭。

宫殿生秋草,君王恩幸疏。

那堪闻凤吹,门外度金舆。

怪来妆阁闭,朝下不相迎。

总向春园里,花间笑语声。

——【唐】王维《班婕妤三首》

班婕妤

班家有女初长成

公元前48年的某一天,越骑校尉班况府中,张灯结彩,庆贺府中小姐满月。

久经沙场的班况,觉得自己一员武将,现在儿女成双,也是幸事,忽然冒出一奇怪的想法:“拿笔墨纸砚和针织女工来,让小姐抓一抓!”

东西很快送到了班况手里,他一把抓住,放在班小丫(实在不知道名字,暂时叫做小丫吧)面前,对着她笑:“看看喜欢哪样呢?”

小丫头一歪,双眼紧盯着那笔,一动不动的,很是专注。

班况又送近了一点,让她手能及。

小丫双手不停摆动,三五两下就把班况手里的其它东西弄翻一地,独独那支笔,被留在了班况手里。

“咦,难不成你想写文章?”

转眼16年过去了,班小丫已经出落成一个大美女,博览群书,工于诗赋,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女加美女的稀缺之人。

刚刚即位的汉成帝,一纸诏书发到班府:着班氏女入宫为少使(下等女官)。

班小丫泪水连连,磕头辞别父母兄弟,随宫人入了深宫,成了班少使。

一日,汉成帝闲来无事,去后花园散步,恰好班少使正在园中做杂事,两人一相逢,班少使拜倒在地:

“臣班氏参见皇上。”

成帝一听班氏,便随口问道:“你就是班况的女儿?班伯的妹妹?”

“正是。”班少使依然伏在地上。

成帝曾听闻班氏是才女,内心先入为主的认为,有才的女子,多半容颜不太好看,所以一直未帝召见。今见她伏在地上的姿态,却不是平常女子才有的身材,又听她的声音,很是动听,不免好奇心起,弯下了腰身,扶起了她的下巴,看见了她的脸——

这一看,便有了后来的“三千宠爱于一身”。

班婕妤

一朝选在君王侧

成帝惊于班少使的美貌,忘记了她是才女,急急忙忙地让太监安排侍寝之事,事成之后,便封为了婕妤。

卧榻之上,成帝情话缠绵:“幸得有爱妃如此,才不枉我为君一场。”

班婕妤心里一惊,口上劝说:“皇上断不可说这样的话,不然臣妾无以自处了。”

成帝不解:“爱妃何出此言?”

婕妤道:“皇上是君,臣妾是臣,服侍皇上是臣妾的本职,断不敢因为臣妾让皇上背上贪恋女色之名。”

成帝心里虽有不悦,但也觉得在理,就暂且放下理论,继续搂着她睡觉。

又一日,成帝实在忍不住想念婕妤,便命人制作了一辆大的辇车,让人去请来了婕妤。

婕妤看着豪华大器的辇车,问:“皇上,此为何用?”

成帝先行上了车,伸出手来:“这是为联和爱妃一起同游特制的辇车,上来与联一同感受看看如何。”

婕妤一听,往后退了一步,肃然道:“臣妾不敢。”

成帝以为她怕自己威严,便面带微笑着说:“联许爱妃与联同坐,有何不敢?”

婕妤双手一揖,伏在了地上:“圣贤之君,都有名臣在侧,如若是被宠幸的妃子在坐,皇上岂不成了夏、商、周三代的末主了?”

成帝一听,觉得有些道理,便打消了与她一同出游的念头。

这一规劝,少了夫妻的乐趣,多了太后的一句“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

班婕妤

后宫佳丽添飞燕

班婕妤不日产下一子,皇宫上下欢喜,成帝更是宠爱,一下朝便去增成舍宫探望母子二人。

成帝正在殿前批阅奏章,有太监飞身来报:

“陛下,皇子他——殁了!”

成帝放下卷宗就直奔班婕妤处,看到已经断气的皇子,还有已经哭得快断气的班婕妤,摇摇欲坠,幸好身边太监扶住。

至此,成帝的皇子全军覆没,年已三十的他,心情郁闷,加上王太后的再三催促,他也是没办法,于是出宫散心,去了阳阿公主府中。

音乐声起,舞姿翩翩,公主府里的良家女一个紧挨着一个,献歌献舞。

成帝正郁闷地饮酒,这种场合,在宫里也是常见,他并不见得有兴趣。

忽然,眼前一人儿吸引了他——像燕子一样飞舞在众女之间,眼神看一次成帝勾一次成帝,还唱着清丽动人的歌。

汉成帝不觉忘情,起身向舞池中走去,跟着那女子一阵乱舞。

“皇帝可是喜欢上飞燕了?”阳阿公主问。

成帝眯缝着双眼:“谁是飞燕?”

阳阿公主一声娇笑:“呵,皇上还装呀,就是那个跳舞身轻如燕的绝色女子呀!”

成帝用沉默回答了阳阿公主。

阳阿公主什么样的人呀,马上让人安排,让成帝带着赵飞燕入了后宫。

第一次,成帝让赵飞燕侍寝,赵飞燕让宫女告之成帝:“妾身体不适,不宜陪陛下。”成帝只得作罢。

第二次,成帝又去召赵飞燕侍寝,赵飞燕又使诡计:“臣妾偶感风寒,怕传染给陛下。”成帝又只得作罢。

第三次,成帝亲自去赵飞燕宫里,要留下来,赵飞燕几经推托,使出浑身解术,把成帝赶出了宫门,继续放长线。

抚琴

深宫落寞度余生

人说事不过三呀,等第四次成帝去会赵飞燕时,赵飞燕便半推半就:“皇上,你不要着急呀,反正臣妾早晚都是你的——”

那唱歌般的声音,让成帝已然酥了一大半,从此醉在美人怀,不再理会还有一个循规蹈矩的大美人大才女班婕妤在后宫,尽情地与赵氏姐妹声色犬马起来。

班婕妤无意与赵氏为敌,但赵氏姐妹却容不下她,几次发难,差点要了班婕妤的小命,幸好,这个多才的女子,从容不迫:

“我知道人的寿命长短是命中注定的,人的贫富也是上天注定的,非人力所能改变。修正尚且未能得福,为邪还有什么希望?若是鬼神有知,岂肯听信没信念的祈祷?万一神明无知,诅咒有何益处!我非但不敢做,并且不屑做!”

自此之后,班婕妤精通不了宫里的这些争斗,便去成帝前辞行:

“臣妾自知已无力侍候皇上,请恩准去往太后宫中,尽儿媳孝心。”

成帝眼里已无这个了无生趣的美貌才女,一手搂着飞燕,一手长袖一拂:“去吧!好生侍候太后。”

退出大殿的班婕妤,回头望着那曾经熟悉的一切,听到眼前这浪声笑语,仿佛是对自己过去恩宠的一种讽刺,她几近掩面,却又不愿意哭泣,转身疾步,走向了太后宫中。

一曲《自悼赋》,看哭多情人:

承祖考之遗德兮,何性命之淑灵。登薄躯于宫阙兮,充下陈为后庭。

蒙圣皇之渥惠兮,当日月之圣明。扬光烈之翕赫兮,奉隆宠于增成。

既过幸于非位兮,窃庶几乎嘉时。每寤寐而累息兮,申佩离以自思。

陈女图以镜监兮,顾女史而问诗。悲晨妇之作戒兮,哀褒、阎之为邮;

美皇、英之女虞兮,荣任、姒之母周。虽愚陋其靡及兮,敢舍心而忘兹。

历年岁而悼惧兮,闵蕃华之不滋。痛阳禄与柘馆兮,仍襁褓而离灾。

岂妾人之殃咎兮, 将天命之不可求。白日忽已移光兮,遂晻莫而昧幽。

犹被覆载之厚德兮,不废捐于罪邮。奉共养于东宫兮,托长信之末流。

共洒扫于帷幄兮,永终死以为期。愿归骨于山足兮,依松柏之余休。

重曰:

潜玄宫兮幽以清,应门闭兮禁闼扃。华殿尘兮玉阶苔,中庭萋兮绿草生。

广室阴兮帏幄暗,房栊虚兮风泠泠。感帷裳兮发红罗,纷綷縩兮纨素声。

神眇眇兮密靓处,君不御兮谁为荣?俯视兮丹墀,思君兮履綦。

仰视兮云屋,双涕兮横流。顾左右兮和颜,酌羽觞兮销忧。

惟人生兮一世,忽一过兮若浮。已独享兮高明,处生民兮极休。

勉虞精兮极乐,与福禄兮无期。绿衣兮白华,自古兮有之。

又几年过去,长居太后宫中的班婕妤,正与太后一起说事,外面宫女来报:

“太后,皇上薨了!”

太后听后震惊,顿觉头晕眼花,班婕妤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太后不要太过悲伤,保重凤体要紧。”

等将其扶坐在榻上后,退至榻前,长跪不起:

“恳请太后恩准,容臣妾去守成帝墓。”说罢凄凄,潸然落泪。

太后两行清泪流出,颤抖着要去扶她,却被旁边宫女扶住,只得说:

“他待你如此,你还这般念他,看来你也是重情义之人呀!”

班婕妤越发哭出声来:“臣妾毕竟是先皇的人!”

太后不再阻拦,许了她的请求,让宫女送她去了成帝墓地,负责看管成帝陵。

班婕妤

阴阳相隔怨情深

成帝陵前,松柏还未完全长成,班婕妤每天早起晚睡,在陵前闲走,把陵周围方圆二里地,打理得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一日,风起,她端坐在陵前,手里握着一竹简,简上几行秀气的字迹: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

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

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常恐秋节至,凉飚夺炎热。

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

“皇上,臣妾不是埋怨你失宠于臣妾,而是怀念我们那美好的一段情,原以为长长久久,谁知道转瞬即逝,此生如此,只愿来生长相厮守,你不做帝王,我不做妃子,咱们就如平常夫妻,恩爱白头。”

说罢,将竹简掷于陵前火坑之中,瞬间燃起,风助火势,写有《怨歌行》的竹简,慢慢化为了灰烬。

而端坐的婕妤,寂然无声,头颈下垂,阖然仙逝。

后,葬于成帝陵,终为比翼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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