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未来已来·开学时节·对峙（9）
“沈光同学，就算你对你们程老师再怎么满意，也请不要建立在对别的老师的排斥之上好吗？”
苏胜香昂着头，以为自己一句话就能镇住这个不良少年。
“噗嗤……呵呵呵……”秦雨暮最先笑喷。
苏胜香瞪了他一眼。
其实她并不知道，沈光之所以出名，是因为他每次开学，都能把包括程熙在内的每一个他看不惯的老师给得罪个遍。
又谈何对某个老师满意？
“苏老师，我还记得，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
“什么？”
秦雨暮很识时务地把以前借给沈光的多功能笔拿了出来。
“转正之后，如果要我带这么一个班的学生，我宁愿跳出生存区当火山灰……”
录音笔很小，苏胜香并没有发觉放出声音的竟然只是秦雨暮手中的一个纽扣。
可这并不影响她听出声音是从秦雨暮手中传出来的。
沈光很不屑地道：“老师，跳啊？”
这下就有瓜可吃了。
“……”苏胜香沉默了好一阵，想着要不要回答。
这摆明了是沈光故意来刁难她的，而且很明显，他还联合了身旁那个男生。
据说还是什么发明天才叫秦雨暮的。他是秦辕的儿子，同时也是位于五大家族之首的秦家公子哥儿，娇贵得很。
还是得杀杀这帮学生们的威风，不然成何体统？
苏胜香正了正色，义正言辞道：“沈光，你别以为你可以仗着家世撑腰就能为所欲为！”
“可笑，我站在这里这么久了，有说过一个关于我家世的字吗？”沈光笑道，“苏老师别多想，你这样的人，不值得我动用家庭背景！”
苏胜香气得脸上已经开始发红。
“岂有此理！”苏胜香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个班都是什么样的人啊？”
说实话，顾韶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学生，虽然沈光说的确实是全班同学的心声，但偏偏挑在这种情况下表达，总归还是让人费解。
但是为什么好像全班同学都习惯了呢？
苏胜香气红了脸，奈何沈光这个无论如何也不站出去的实在是太难以对付。
况且，他本就是位公子哥儿，旁边还有一位虎视眈眈的，怎么说也不好惹。
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冲到沈光的面前，把他提到教室外面去训，巴不得挫挫这人的锐气。
可她没有这个权利，她只是个副班主任。
况且若是传出去，北凯一中竟会出现要被老师带到外面罚站的学生，也太丢脸了。更有可能，会被那些手握舆论大权的世家大族造谣成教师蓄意伤害学生事件，毕竟此类事件在北凯一中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无奈地道了一句“下不为例”，苏胜香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没办法，恶人遇恶人，谁狠谁就赢。这就是世道的规矩。
医务室，程熙刚端起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
苏胜香的心情极其暴躁：“程熙！我找你仨屋了！你给我出来！”
毕竟忍气吞声一节课了，换谁谁也不舒服。
程熙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怎么，没有人告诉你我在这吗？”
“年级办公室找了个遍，又告诉我去教务处，然后还有文科年级组长办公室！现在倒好，你倒给我在医务室里调试机器顺便悠哉游哉地喝咖啡？狡兔三窟都不如你窝多！”
程熙平静地道：“苏老师别生气嘛，我的学生有哪里惹到你了？”
“你们班的学生，公然挑衅老师！”她愤愤道，“他们上课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程熙站到她跟前：“别太着急，那些孩子也不是故意的。”
“可是……你们班的沈……沈家的那个，还有秦家的！”苏胜香咬着嘴唇，“为什么？你们这些大家族，永远可以为所欲为？”
“是那孩子啊，又仗势欺人了吗？算了吧，他也许本意不在于此……”
“算了？你让我就这样算了？你们都是五大家族的，同仇敌忾吗？把我当什么了？”
“苏老师，我理解你，”程熙道，“但是我们永远都无法理解一个少年的心思。”
“那又怎样？他们犯了错！”
程熙道：“我D班的学生，犯过的错还少吗？”
“可是……”
“不能一错再错，我知道，可若不然，又怎么可能理解，这样做，为何而错？”
“我们谁不是在一错再错之中寻找突破自己的经验呢。”程熙淡然道，“因为我们是老师，同时，也是学生啊。”
“……”
医务室的小桌上，放着两杯咖啡，桌子一左一右，各坐一人。
程熙端起了另外一个印有宝蓝色青花瓷图案的杯子递了过去：“正好我沏了两杯，苏老师要不要喝点咖啡，平复一下心情？”
苏胜香接过咖啡，却也没有去喝：“你不管他们？就这么放任他们自流？”
程熙道：“当然不是。但我可以一点点去改变。苏老师，别太急于求成了，这不是一件听上去那么容易的事。”
——毕竟，春花作秋实，也是需要时光洗礼的。
程熙吹了吹咖啡上的热气。
“你第一次遇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对你的？”苏胜香托着下巴。
“是的。但我不是像你这样对他们的。”
“你是怎么知道班里情况的？监视？还是偷看？”
“都不是呢。”程熙笑道，“猜的，很准吧？”
“切，忽悠谁呢，鬼都不信。”
“随你好了，鬼不信也不影响我下次接着猜。”
苏胜香越想越觉得这人欠揍，眼睛瞪着天花板喝了一大口咖啡，仿佛这样做能解气似的。
然后发现程熙的咖啡里竟没有放一块糖。
苏胜香差点没呛死在医务室。
“……下次给我记着放糖！咳咳……”
“下次一定，下次再说。”
“……”
程熙缓步离开医务室：“今天应该就没有你的课了，回去好好备课吧，苏老师。”
苏胜香看着他，身影渐行渐远，耳畔只有医务室运行机器的隆隆声。
想不通。
凭什么？凭什么这些世家大族就可以为所欲为，将所有普通人家视为蝼蚁？
程熙，秦雨暮，还有沈光！五大家族，都是一伙的！
她觉得自己并不算是仇富，只是，只是……
只是他们太过分了……
这样下去，除非放任他们自流，可若是真的任由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们欺负，她便失了作为老师的尊严与意义。
她真的很想放弃这个班。
但是，不可以啊……
——“不可以这样啊，胜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