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99斑驳旧年与新年
从正月十六开始,真的到了学校开学的这一天,方才感觉新年过完了,而正是因为开学,这个年时的氛围才正式结束。在前一天晚上,烟花冲上天空如鼓声阵阵,火树银花的村庄在这时才停下自己的热闹,在成片的默然之中又显得很多的不舍。
空气中弥漫着炮炸开之后散发出来的硝烟味,这就是过年的气息,如果只是干巴巴的寒冷,那就只能算得上是冬天了。不知道古人驱赶年兽是不是用这种东西,要是闻到这气味,定是要把年催来了。大年的前几天,年味逐渐在越来越多的人渲染下才开始涌来,好像如果没有哪一家争先从行动上表示对年的欢迎,年就会晚来一会似的。我家还像往常一样,等到小年来了的时候,父亲和母亲还准备一些材料,炸丸子和麻叶子。
每次回忆自己小时候的过年,总觉得无处下笔,一是因为长久的记忆已经斑驳里乱,二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活动,将生活丰富得让我忘记了自己的家庭作业,如果专拿一本书来记的话,恐怕要写得上厚厚的一本。
记忆较为深刻的就是连续三天的吃饺子。在颍淮的平原地区,在大年三十的一天中,家里上上下下都会准备好饺子皮和饺子馅儿,从上午吃过饭开始,准备一直忙活到晚上,包的饺子足够年初一初二初三连续三天的每一顿饭。母亲和面,我最擅长的就是擀饺皮儿了,仿佛在父母的夸奖之下,我也会更有干劲儿。在包饺子的活动过程中,总显得父亲比较忙,很多时候,他都是在把家里的其他事情完成之后,才开始回到案板旁边来,之后能明显感受到的,就是包饺子的速度在催着我擀饺子皮了。
大年夜的晚饭是饺子宴,这是每年都会吃得厌烦但每次都会产生期待的饭,除了饺子之外,父亲的年前就从集上上拎回来的土炮,也是吸引我的地方。不像大红袍般的爆竹,土炮虽然成串,但是个头显得敦厚粗壮,如人的大拇指头一样,我对其他报纸没有多大兴趣的原因,在于土炮粗壮的身躯包裹的厚厚的纸。在吃饭之前,父亲会用烧红的炉勾去点燃炮的念焾子,这也是我最期待看到的场景,每一次灯泡人爆炸完毕,我就会第一个冲上去捡没有爆炸的收藏起来。像庄里的其他伙伴一样,我把炮收集之后,会将里面的炮药集中在一起点燃,在晚上看那“哄”地一声的烟花。而那拨开的炮纸只留着母亲无奈地搓起,当作柴火用了。
欢欣中伴随着疼痛,就是我在捡炮的时候得到的结论,我终于因为冲得太快,捡起了反应迟钝了炮焾子受到了伤痛。当我冲在弟弟前面的时候,一心想着自己又要拥有一颗炮了,但是在捡起的一瞬间,突然发现炮焾子正在燃烧,就迅速扔掉,结果在脱手的那一瞬间,炮炸开震到了右手。一股强劲的后坐力让我甩也甩不开,逼得眼泪直接就往外流,从那以后,就不再怎么敢去捡炮了。
儿时的过年记忆大都在自家的院落里,一个废弃的氨化池和一个粪堆,是院子的基本组成部分,饭后的闲散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了。真正的室内室外一样的温度,若不是下雨下雪,也不会躲在屋里抱着被窝。
人在期盼中迎接着新年,这几天吃的东西比一年中的任何事情都要多,即使是无所事事,人们也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埋怨,反倒是一年正需要这样。那时候除了正月十五的元宵节,几乎都不会怎么去放烟花,极少去邻居家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一年之外,我早早的就已经上床了,睡梦中只能朦胧地感觉到父亲在放接年的炮。平摊在地上的炮,在点燃之后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成群的精灵在欢呼雀跃,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没想到二十多年便成为一种遥远的记忆了,不管是年前年后,极少从村庄外出的庄里人,总是平淡而且认真地对待每一天。没有笑声就像吵架的方言,头缩着在屋巷顶着寒冷也要闲侃的庄里人,其实在如今也是一样,只是在某种不可捉摸的感觉,所有的人都好像变得更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