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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父母爱(1) ~ 春季篇(a)】

2017-06-07  本文已影响75人  隽永剧评

【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父母爱(1) ~ 春季篇(a)

           by Kilualavender隽 (隽永剧评)



【序】

献给所有带伤的追梦人,还有那些浸润着爱的美食及回忆。


【正文】

吃,是所有生物不可颠覆的本能和欲望之一。而对于人类来说,吃、更增添了一种独有的人文情怀,是文化、社科、艺术、技能、素养、与品德的综合体现。从各族人类的历史追溯和文明起源至今,『吃』早已演变为了一味跨学科、跨国界的学问;成为了人类能够互通的融合与竞争方式,甚至超越了各国各族之间交流的障碍和文化的阻隔。吃,缔造的是一种牵绊、一味调剂、和一层邂逅。

从『吃』这一文化细节中可以观察并推断出一个地方或区域的风俗人情及民生民风;从吃相可以反映出家教的严厉程度和家庭对于礼仪方面的注重与培养;从选择的食材和烹饪的手法也可以体现每位料理人和就餐者在饮食营养上的偏好。吃,是活生生的文化遗产,浸润着前人的经验继承;吃,也是一项不断精进的革新尝试,推动着后人的智慧才思。

作为国民文化基础的饮食文化,是一门艰深却也亲民的文化渗透。观察饮食各面是快速了解一个地区人口构成的最便捷的方式,从运用的食材可以看出所处的时节和地域、从料理的方式可以看出所属的流派和祖传。吃,应该算得上是各国文化精华和平民智慧最直观的体现了。而餐饮业,更是与农禽业、畜牧业、旅游业、药材业、零售业等行业息息相关,是一个国家饱含着巨大利益的支柱产业。只有国民吃得健康了、美味了,才能充满气力地保家卫国、建设家园。

我的父母一直坚信只有丰润的美食方能造就丰盈的内心。而对老百姓而言,料理的精髓便是利用有限的食材和调料去最大化素材的营养价值。即使是最普通的家常料理、最平凡的平民菜谱,只要能深刻理解并具现每道菜肴的精髓,便足矣。即使没有最优质的食材、最昂贵的器具、最华贵的技术,都没所谓。潜心料理,绝对是一项考验体力、智慧、耐性、创新、应变、和入心的试炼。而料理的关键就在于因爱而生的心意和全力。因为有爱,所以才会花心思去了解食材的属性;因为持爱,所以才会费精力去认识营养的搭配;因为涵爱,所以才会努力地计算精准的温度和剂量、配合常年的经验和手感,去烹饪兼具形色味香、并能瞬间俘获味蕾、且能唤醒食者们内心真正热爱与典藏回忆的难忘料理。而那份细腻的爱则会体现在有关料理记忆的方方面面。比如,父母因为做料理而粗糙的手、父母为了更好地呈现食物的营养而不断更新相关的知识 … …

父母从小对我管教甚严,尤其十分注重餐桌上的礼仪。比如,吃饭喝汤的时候要轻声细嚼、拿捏筷子的方式要端庄得体、开动时要等所有人坐齐了才能开始、要等比自己年长的人启动了才能开始吃食、夹菜的时候不能夹位于别人面前的菜、吃饭时一定要端着饭碗不能趴或靠在桌子的边缘、筷子不能插在饭上、吃饭时嘴巴要紧闭不能说话、吃下的垃圾要自己规整清理以免妨碍到他人的食欲、离席之前要征得其他人的同意否则不能擅自离场,等等 … … 父母从小言传身教地对我立足了规矩,那时我也有叛逆的愤恨,但终归我还是感激父母对我教养的特训。那时,TA们一定看到了我所没有意识到的欠缺。TA们对我表面灼热的狠便是对我内心深沉的爱。每当自己认真恪守这些在旁人眼里微不足道的礼仪时,我就会想起父母教诲的点滴。虽然,我依旧没有拥有让父母无比荣光、让世人无比敬仰的成就;但是,我断然不会让他人从食饭的细节和桌面的礼仪将我看低和轻视,因为父母教会了我在饭桌上体恤他人的心境和涵养。这是父母留给我的与『吃』有关的爱的教育,里面有父母的良苦用心和深邃关爱。这是属于我的文化传承和家族记忆,所以不可轻视、轻忽、轻亵。


【1. 春 | 蚕豆】

母亲对养生十分重视,尤其在饮食上,从挑选的食材、用料,到料理的菜式、花样,再到整体的营养、搭配,无一不是绞尽脑汁地做足了功课。

立春过后,很快便是蚕豆的上市季节了。我十分偏爱新鲜蚕豆的口感,配合小葱加少许的盐清炒,没15分钟一道简单却喷香的家常菜就做好了。一小碗的青葱炒蚕豆,可以让我拌下一大碗的白饭。我甚至连炒蚕豆的汤汁也绝不放过,必定将残留着蚕豆味的绿油油的汁水倒入白饭内吃个干净。这道满眼春意的家常菜,其重点在于蚕豆的鲜嫩。


蚕豆上市的季节非常短,连一个月都不到,一年之中也只有春天里那短短的几个星期才能尝到最佳口感的蚕豆。而且买蚕豆总是要一大包一大包地买,别看那十几斤的蚕豆,剥出来的那些一眨眼可就被我消费得不见底了。在我看来,买蚕豆如果老按重量付钱那可真是不太划算的一桩买卖。那些买蚕豆的钱其实大多都给了对我们来说没什么用处的会被丢弃的外壳。如果蚕豆很新鲜,那内衣的壳还是可以吞下的。否则,连那里面那层也去掉,蚕豆的净重量或许连其总重量的一个零头还不到。母亲向来是节俭持家的人,但在吃的开销上她却从来不会不舍得花钱。尤其在给我和父亲身上所花费的补品,她从不会吝惜。我们家住在上海的市中心,平日里买菜不是去超市就是去家附近的小菜场,可想而知那些运到市中心的菜价会是多么得昂贵。但即便如此,即使母亲在蚕豆上花销下去的总远远大于她的伙食预算,只要我想吃、她总是乐不思蜀地大肆购买。因为我太过偏爱蚕豆,母亲总是会和认识的菜农提前预约,遵嘱一定要保留给她刚摘下的、最新鲜的、没有撒过农药的蚕豆。而母亲在挑拣蚕豆上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是不一般。家里的食料采购一向是由她担当的,父亲就是一个心甘情愿的跟班和搬运工。母亲挑选蚕豆有自己的一套心得体会,表皮过黑或过绿的她都不要。过黑,有可能里面的已经腐坏了;过绿,有可能里面的豆还要过一阵才能吃。前者可能质量不过关,后者也许时机不到位;前者我吃不了、后者我等不了,所以两者都被她一致否决了。她要挑的,是在她势力范围内能找到的,相对最完美、高质又价钱合理的蚕豆。能在她手里上位的蚕豆,一定是指甲轻轻地刻下去会有一声崩裂的质感和清脆的声响的、还会伴着干净的汁液流淌出的那种满含着大地、光照、雨露所孕育出的微小却蹦跳生命的呼唤。母亲每次买蚕豆,都是提着无比充实的两大袋满载而归,薄弱的塑料袋早已被蚕豆的尖头轻易地戳破了。偶尔,还有三两个已经冲出了薄袋一半的身体,但因为后体被其他的同类压制着,所以就僵僵地以无比难堪的姿态进退不能地卡在了那里,谁也没能冲出去遗落街头成为浪人,只能认命地耷拉垂头丧气地半吊着。哈哈哈,我在心里得瑟地畅笑:你们就和该要进我的肚里与我口舌相缠、唇齿相咬、内里相融的。别折腾了。辛苦你们了,也谢谢你们成长得那么饱满、翠嫩。让我们好聚好散呗。


待到蚕豆下市的季节,等TA们的外皮变得不再鲜嫩和青绿时,母亲仍会买来一些内凹都已发黑的蚕豆,小心地剥离冷冻起来。等到了夏秋冬时就可以随意地把冰冻的蚕豆拿出来做豆板饭解馋以慰思豆之情了。虽比不上葱绿的新鲜蚕豆,但是黄绿色的豆板饭也是别有一番沉郁豆香味的。当酥成泥的豆和温热的饭融在一起时,当TA们在口里融化顺着喉管入肚时,自己整个人都好像从内到外地透着田野里的那股豆香,感受TA们曾经记忆中的温润和静好。


母亲的左腿在几年前看望病重外婆的途中被施工地附近高出来的铁板拌了一跤、血流不止,她因为心疼医疗费用所以一直没有去医院手术。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去地段医院的老中医那里打针灸扎银针,因为那种治疗方式可以用医保里的钱、因为那样就可以少垫付自费一点钱。我因为常年不在父母的身边,所以再次看到母亲的时候她的左腿已经完全弯曲了。原本那双笔直的、曾经当过跳伞运动员、参加过各项田径水上运动、还穿过细高跟的左腿已经完全变形了。只要天气稍微地转凉,母亲的腿就会痛得蚀心。那种痛,据她说,比她剖腹产生下我时在死亡边缘徘徊的一天一夜,还要难忍生疼得紧。因为左腿有些歪曲,母亲一直不敢贪凉也不敢多走。所以,她再没有穿上过裙子,无论多热的天。所以,她也甚少出去旅游,甚至连去稍远点交通不便的地方她听了就会惊惧地猛摇头。和父母的亲戚朋友出去吃饭时,TA们总会在我面前悄声地问:“你妈的腿,怎么…” 我抬头,逼迫自己正视走在前面那有些佝偻却挣扎着挺直背脊的母亲。她的步履蹒跚而迟缓,仿佛每一步都会用尽她所有的气力;仿佛她就像不顾一切的人鱼公主一般踮脚渗血地走在刀尖上、每一挪都是那样钻心,而斜长的背影却是如此不配合地拖沓,仿佛一个劲地揭她的老底、拖她的后腿。我曾经冲着母亲怒吼,为什么要心疼那点钱?为什么不早点去医治?为什么当初走路的时候不好好看着地上?… 我也曾经在电话里不止一遍地冲着父亲反复地指责,她是你老婆,为什么你不早点敦促她去就医?为什么你不好好地保护她?… 我是一个卑鄙至极的人。我为了排泄自己的愧疚感、我为了排解自己的无力感,我冲着比我自己更自责和伤痛的父母倾泻了我所有的无处宣泄和诉诸。我知道自己满腔的怒火是没有任何答案可以平息的、我知道自己满心的怨恨和所有的那些为什么都是因为自己的懦弱和无能。我是一个无比残忍的孩子。心气是那样高傲的母亲、总是喜欢外出游玩的母亲、曾经那样八面玲珑的母亲,变得有些闭塞和悲伤了。表面的原因是因为那刺痛的腿,也许最根本的还是因为至今仍让她夜夜挂心的不成材的我。凡是我喜欢和需要的东西,母亲即使再困再累、腿再痛,她都会兴高采烈、兴致勃勃地去做去买去寻觅。那些时候的她,依然是我熟悉的母亲、是那个在人前如鱼得水的母亲。每次陪母亲去买菜时,我总是默默地接过她手里的重物。她总是会甩开我的手,把东西一股脑地往她的小推车里一塞。于是我再次默默地上前,拉过我向来引以为耻的中老年标志小推车,但内心却会心满意足地感到安慰和快乐,因为在菜场的母亲和菜农是如此熟络地、兴奋地、依旧占据主导地打招呼。那刻,阳光透过屋棚的间缝窜落下来时,母亲的眼瞳是那样炯炯有神、毫无病痛的阴影,连同她的卷发都散溢着斑斓的光泽与腾腾的热气。是不是因为,我在她的身边?是不是因为,为爱的人做任何事、无论巨细,都会是快乐无疆的?… …

母亲的清炒蚕豆用的是自家种的小葱,绿色、节能、环保。炒蚕豆之前还需要剥蚕豆这一步骤。母亲从未强制要求我剥过蚕豆,也许她是等着我主动自发地去剥、也许她是想把爱注入每一颗她用心剥出来的蚕豆。母亲向来注重的是质量而并非效率,所以剥完整整一包的蚕豆也要过上小半回。我看着母亲指甲里嵌着的绿色脂状物,再看看她身旁那毫无任何破损与伤痕的蚕豆。那一盆青绿诱人的蚕豆,原来 … 比我想象的要厚重得多!光滑却有些黏性质感的蚕豆,可爱得紧。作为世上最古老的农作物之一,一生、从萌芽到成熟,她被豆荚保护得如此周全,在荚内不知世外烟火地吸食着理所当然的养分、接受着丰裕的光照、劲风冷雨的时候在潮热的荚内闲适地静躺。最后经历了冷暖煎熬、风雨晴好的荚衣被褪却、被丢弃,而她却依然清翠(清新翠绿)完好,如初生的胎儿一般。这样从生命伊始便相伴相随的两者,好像有点看着眼熟。望着一旁埋头剥蚕豆的母亲,脚下,一边是满满的如刚买回来的蚕豆荚、只不过荚内早已空无一物;另一边,是小小一盆精巧秀气的嫩豆。掠过这些,看着母亲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小心地剥着。再抬眼朝上看时,注意到母亲的眼里满是笑意、嘴角也全是乐意,整个人连同背影、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瞅,都像 ... 是在笑着。啊 … 原来 … 剥蚕豆,是那么快乐开心的一桩杂务?!


好不容易剥完了蚕豆,作为大厨的母亲就要宣告主厨的王者地位了。母亲在结婚之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婚后最初也全是由父亲在厨房忙碌。从我记事开始,一直都是父亲在掌管厨房。后来,慢慢地转变为了母亲。大概因为母亲对养生很在意,所以她一定要亲自鉴定味道。母亲会把大铁锅预热,倒入热油。父亲忙会识相地剪下几段阳台上的小葱、殷勤地快刀剁剁剁地切成长度相近的细密几段,麻利地倒入锅中。母亲执铁勺的手开始像画师一般挥毫翻炒、气势恢宏,只听得见铁勺和炒锅忙碌而铿锵地对战,好像尖矛与力盾之间永不妥协、也毫无温柔的相爱相杀。一小会后,母亲便会倒入那完美无比的一小盘蚕豆,先是迅猛地翻炒几回、然后力度逐渐变柔,像是恋人之间的推拉。最后便是注入热水,盖上锅盖。小焖一会后,当眼瞅着蚕豆开始变软、甚至有些已经迫不及待地脱开衣帘的一个小角,母亲便会掀起锅盖,喷洒式地添上适量的盐。瞬间,蒸腾的热气好像云菇似地、急速地飞升散漫了厨房里的每个角落。满室特有的、令人垂涎的蚕豆香。那是一种只能由高温和热力才能施展的魔法,仅仅在热油的煸炒下便能刺激诱发出的、属于又远不止于蚕豆自身的潜能与变化。快速的10几分钟过去后,就可以装盘了。望着那一盘飘升着热量和香气、绿色盎然的清炒蚕豆,我所有的味觉和食欲都在瞬间苏醒了。欲望,真是可耻,我没骨气地想着。被蚕豆碧嫩的外衣更酥软的内核,彻底地暴露了出来,毫无风骨和藏匿。还有那些作为配角也丝毫不逊色的小葱,和底下那吸收了一大锅蚕豆精华的汤水,我不自禁地舔了舔嘴唇。


至今,我和母亲依旧有着很多的分歧。她从不支持、甚至竭力反对我的写作、摄影、绘图、口译,她嘶吼着反对我从事任何剧影文艺类的创作,怒气攻心的时候甚至骂我不孝和作孽、她总是刻薄地对我微薄的梦想们下着诅咒。她认为,我这些统统所有的热情与热爱,都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异想天开、和不自量力罢了;是绝对『不!可!能!』在济济的才能和人世间脱颖而出的。如今,我依然是个无名小卒;依然未能有任何被世俗认可的成功去狠狠地驳斥母亲对我的贬斥;依然无能依靠文字、表演、和梦想去扬眉吐气、自力更生。但是我依然在用尽生命,不值一提却又呕心沥血地努力着、坚守着 … …

母亲和我,我们都给过彼此最刻骨的痛、也在心里存留着对对方最深沉的爱。而母亲的这份爱,在饮食的每个环节,从礼仪到料理、从回忆到味道,都被我珍藏在内心不受风雨侵蚀的花园中。当一个人吃着自己烧给自己的豆板饭时,我便会联想到父母在餐桌上的礼仪教诲,还有那葱炒蚕豆不可比拟和无能超越的美味与香气。梦里,会有许多口水直流的家常菜时常串门走访,醒来后便会按照勉强记得的食材自给自地满足口欲。专注地做完料理、狼吞虎咽之后,我便会蛮狠地抹拭掉溢出的泪水,然后重新开始也许永远不会有回报、也许注定被嗤笑的追梦征途 … …


(本章完。其他饮食篇,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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