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四面透风的土坯房在黑夜里如年迈的老人，看不太清楚是什么模样，却又隐隐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声，从瓦缝里吹进那持续的寒凉。

堂屋靠近供桌处生了一火盆的柴火，才使围坐在它周围的人感觉有了聚在一起的理由一一如果平常时候恐怕大家早已钻进被窝，但进九后的晚上因为这一盆火大家围拢来，谈论着一天来的家长里短。

屋顶横梁上吊着一只十五瓦的白炽灯，昏黄中甚至能看到灯芯聚拢在一圈的钨丝，由于电压不稳，它总时忽明忽暗，充当着堂屋里的装饰。

这虽是一盆火，却也只是老朽的树桩树根拼凑在一起，半是烟熏半是火苗，还夹杂着没干透的树根冒着水气，发出噼里啪啦的炸裂声。

庄稼人把树桩能劈开的部分都弄到灶屋里，指望着它做一日三餐的柴火，剩下实在劈不动的老树疼瘩才成了冬季堂屋火盆里的主材。

老树桩一个接一个被架在火盆里，从冒着浓烟，到被火钳一遍遍敲击、翻转，直至燃烧殆尽。从进九一直到农历二月二，烟熏火燎的火盆几乎成了寒冬老屋的标配，互相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