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定与自由 ——听徐文明教授《禅与人生境界》讲座所感
过去曾有些日子心情特别阴郁,感觉自己工作得越来越不快乐,辞职的冲动啃啮着焦灼的心。
每天上下班对着电脑没完没了地写啊写、改啊改,还有各种零星琐碎而费人心力的杂活不断切割着文思,再偶尔来袭一两件揪心的人事,让人完全看不到生命的乐趣和幸福的彼岸,想死的心都有了。
试图通过跑步、听雨、摘芒果,乃至犒劳自己一部感人的电影,来换取暂时的心波平歇,却止不住其暗涌喷薄。
所有工作之余的时间都耗损在抚平工作时间内的压抑苦闷上,于是,连休息时间也变得紧迫而乏味。
直到某个晚上,心乱如麻之际,顺手翻开白落梅的《岁月静好 现世安稳》,低低地朗读起来,慢慢地沉静下去。
关乎茶与禅的开篇短文,流淌出自在人生的况味。
那一夜,我得到了安眠。
被禅思牵引的周末,我去中山图书馆听北师大教授徐文明的讲座《禅与人生境界》。
徐老师通过戒、定、慧和贪、嗔、痴来例举禅境达成的三个层面:一是做本分事,二是持平常心,三是成自在人。
期间,我和许多人一样听得昏昏欲睡,但是这样的“催眠课”仍有“润物细无声”的教益。
徐老师提到一个有趣的故事: 寓言作家伊索曾经是一名奴隶,他聪颖过人,为主人做了很多事情,获得自由之身,不幸被他人诬陷偷窃了神殿里的金器。按照希腊法律的规定,自由人偷了神殿的金器要被处以死刑,而奴隶则只需由其主人承担赔偿金并自行惩罚即可。 主人爱惜伊索,想要为他开脱,说是对外宣称伊索仍为自己的奴隶,而事实上他仍然享受自由。然而,当过太久奴隶的伊索断然拒绝,他宁愿选择自由地死,而不愿以奴隶的身份苟且偷安。
这样的故事在我的心底掀起了一阵波澜。
我想知道,伊索能否在不被处死的情况下获得自由?我想起中国古代有韩信忍胯下之辱的励志故事,如果伊索安忍一时的奴隶卑微,换取更长久的自由,不是更好吗?当他执着于“自由”的状态,是否过于执着本身并不意味着真正的自由?
于是,提问环节我尝试着整理自己的思路,坐在前几排的我有一种想要举手的冲动,却禁不住内心砰砰直跳。那种回到学生年代的感觉让我既充满求知的热望,也充满受人瞩目的惶惑。
终于,提问进行到一半时,我勇敢地高举起右臂,却没有被挑选为当次的提问人。 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子全消了,得以对自己的疑惑重新冷静地思索。
我想,每个人对自由的界定不一样,当他执着的时候,何不任其执着呢?否则,对不执着的执着又何尝不是一种执着呢?伊索是否获得自由只对当时当地的他具有切实的意义,“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当他顺从自己的心意去做了,就离自由的境界最近了,不是吗?而我并没有为伊索做自由和意义的界定权。 我能做的便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成为自己的自由人。这样想着,我放下了,不再有提问的冲动。
其实,在提问环节里,我一直逼迫自己提出问题,就像完成一件光荣的任务,因为在我的觉知里,听讲后至少能提出一个问题来,才能有所收获。 当我舟车劳顿赶来这里聆听教授讲课,我需要有所收获,来让自己感觉有意义。正像徐老师说的,我们有提问的自由,我似乎是想要通过提问的方式来见证一下自己的自由,呵呵。
不过,后来,错失了提问的机会,我也淡然了,其实,我也有独立思考和不提问题的自由。关键是,心定了,顺乎自然,便是自由。
根据徐老师提到的度化众生的意思,用一己的死亡来换取众生的自由或对自由的觉醒意识,其本身就充满了人生的意义,正如伊索之死。
我想起大三时的一场关于禅宗的讲座上,我问老师,当一个人感到生活没有意义的时候,佛能够给她什么样的启示?
老师认真地看着我苍茫的脸,说,想想你能够为别人做什么。
那一刻,我看到了希望和新生。
这是我与禅的第一次结缘。
回去的路上,我心情轻松,决定写下这次感受。小小的执着促成了这篇文字。执着了就执着吧,写下了就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