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家382

中午吃饭，红兵缓慢地下了楼，这次，没有喝酒，只是慢条斯理地吃了点饭，喝了些汤。桂兰看着放心了，应该没大碍。回来的路上，桂兰想着女婿一年的钱都丢了还花了不少钱在医院里，替女儿心疼得不得了，想着房子的债还没还完，孩子渐渐大了，老太太老了，节节都花钱，眼泪都出来了。

回到家，奶奶坐在门口瞌睡，媳妇进门，奶奶就睁开了眼睛，问腊梅家怎么样，她好多天没回来了。桂兰说，红兵生病了，她事情也多。

“那大小伙子生什么病？”

桂兰说，年轻人也会生病，好了，不用操心了。你中午吃了没有？

奶奶气呼呼地说，没吃，向东中午炒饭，一粒粒硬得像米一样，她吃不下，吃了点饼干也不饿了。

桂兰从包里拿了两个馒头放奶奶面前，说是腊梅给的，捂着还热的，你慢慢吃。

“向东中午接了个电话，说是小义打的。我问他小义说什么，他也不说。”

“打电话是不是说要回来了，再不然就是问问鹏鹏，还有什么事情。”

“他是懒得跟我说话，嫌着我。”奶奶嘴唇都哆嗦起来。

“你自己儿子，你还不晓得，说话就那样，喉咙里咕哝一下，自己都听不清。”

桂兰去院子里喂鸡，想着过年后两个女婿一人再给一个，那两个回来了，也要杀个把的。

奶奶在身后咕哝，都懒得跟我说话。走来走去的就像看不见我这么个人一样，人家都问我大孙女婿怎么了，问了都不跟我说，就是向东，问了也像问在壁子上一样。

没事，没事就好。

晚上，向东回家，桂兰问小义打电话了吗，向东说打了，说还没买着票，是派着回来过年的，可能要迟些。

桂兰心放了下来，去年他们就没回来，再不回家，人不见钱没有，把个孩子丢家里像什么样子。

嘴上带点生气的口吻说：“早一天晚一天都一样，回来少给气我们受就行了。”

向东说，回来少说几句。

其实，桂兰已经把他们的床上东西都翻晒过了，过年的东西都预备着他们的，回来，她心里望着的。嘴上不说，这之后，她心里天天惦记着买票，他们早回家的都说就怕迟了买票难才早回来的。

过小年那天，小四才回来，小义和红梅都没回家，也没个电话，桂兰心里不大高兴，但是有孙子在面前，又正在抽条的时候，菜还是按过年的规格准备的。

山上封了，不能上山烧纸，向东买了黄裱纸和冥币，在门口用火钳画了几个大圈，一个给自家的爷爷和父亲，还有他大伯，一个大哥，奶奶听了，提醒他给小爷和大哥的母亲也烧一份。向东说，都有。

“鹏鹏，磕个头，叫他们保佑你考大学。”老奶奶用着力气对着门外的人说，“我们也不求别的，保佑我家几个好好的就行了。”

老奶奶看着曾孙子个子比儿子矮不了多少，又高兴地笑了，看着火光，又擦眼睛，他大概不晓得我这些年多作孽，我要是腿好的，也能塞个火洗个抹布。我这一点用都没有多讨人嫌，他都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