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糖
往前两三年,我会毫无顾忌地吃米花糖。一块两块不过瘾,三块四块不够味,五块六块差不多。说直白点,可以吃饱肚子为止。
渐渐的,年龄越来越大,注意事项越来越多,低脂低盐低糖正式走进我的生活。
曾经觉得,人的一生很长,猛然抬头,发现人生去了好大一截。为防患于未然,我主动选择健康生活。
现在的米花糖很多,专门的米花糖作坊,沿街吆喝的米花糖小贩,只要想吃,只要愿吃,随时可买。遗憾的是,米花糖多了,我却不敢随意买、随意吃了。
想吗?想!
喜欢吗?喜欢!
为了健康,我就是不买!
对米花糖深深的执念,源于小时对米花糖深深的渴望。
记忆中,我家从没做过米花糖。妈妈一天学校、坡上、家里忙得脚不沾地,她哪顾得做这些可有可无的糖食呢!
“那些东西吃得饱吗?肚子饿了才是真的!”这是妈妈的至理名言。
在那求温饱的年代,妈妈操心的不是鸡毛蒜皮,永远是家庭的“生存”大计。
后来,生活条件慢慢改善,妈妈仍不屑于那些糖食,在她的观念里,家里除了一日三餐,其他吃的都是可有可无。
这时,舅舅家开始注重孩子的零食,因为,他们生了一个女儿后,又如愿地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孩子继承了舅舅舅妈良好的外貌基因,皮肤白、大眼睛、双眼皮、一笑一对大酒窝,灵动可爱,非常讨喜。计划生育搞得严,这双儿女不知羡慕了多少人的眼!外婆成天乐呵呵地跟在一对孙儿的屁股后,此时的她,是最幸福的老太太。
外婆的爹既是师塾先生又是中药医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未出嫁的外婆呆在闺阁中没有出过自家的大门。除了挑花绣朵,她还学会了煮酒熬糖。如今,酒不用煮了,上街打一壶很方便,为了给俩孙做米花糖,外婆想熬一锅麦芽糖。糖丰盛了,米花糖随意做,孙儿们随意吃。
在外婆的传授下,舅妈熬好一锅糖,冷得差不多时,装在一口瓦罐里,密封保存。
自家的糯米炒成泡米米,花生粒炒熟,碾成两瓣,备用。
小火,锅里炒着适量的麦芽糖,待泛起丰富的糖沫儿时,加入备好的花生粒翻炒,炒匀后加入适量的泡米米翻炒。待花生粒与泡米米均匀裹上糖沫儿后,舀进事先准备好的模具箱里,摊平,拍实,待它定型后,拿刀切成长两寸、宽一寸、厚一厘米的块,就可以吃了。
刚做的米花糖有余温,但不影响它的香甜酥脆。泡米米裹了糖甜滋滋的,咬得脆生生地响,花生粒着重一个香,引来两只小馋猫儿,“野猫咬牛”地大干一场。切好的米花糖在干净的密封袋子里越摞越高,装了一袋又一袋。
“赶场时,给姐姐、二姐拿一袋去,让她们尝尝!”舅舅看着丰盛的米花糖道。
“要得!”外婆、舅妈笑得嘴都合不拢。
舅舅说的姐姐二姐,指的就是我和姐姐,从我记事起,外婆整个院子的人都这么叫我们。
于是,某个赶场日,我和姐姐拥有了幸福的米花糖。收到米花糖时,妈妈欣喜地尖起指尖拿上一块,细细品尝后就再也不肯多吃了,问她为何不吃?她说不喜欢!
妈妈哪是不喜欢呢?分明是吃一块少一块,她想把米花糖尽量地留给我和姐姐。
十岁之前我们小,可那时没有米花糖;十岁之后有了米花糖,但数量有限,相比小我十岁的表妹和更小的表弟来说,我们是姐姐二姐,当然不能跟小的争米花糖。舅舅舅妈拿来就吃,不拿来也不念。
香酥甜脆的米花糖,是小时没吃够的念想。长大后,我也放任地补偿自己,想吃就买,只吃饱,没吃够。
到如今,是自己主动不吃米花糖了。为了健康,偶尔吃两块可以,放任就不敢了。
米花糖,是幸福的味道,是甜甜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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