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天使与魔鬼——05一发子弹

05一发子弹

24号的离开让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

队员们没有了牢骚和抱怨，都埋着头练起来。小于跟李兴不同，他不会大吼大叫，他更喜欢用一针见血的实际行动来说明问题，例如刚才，他用一梭子弹结束了24号的猎人生涯，也让剩下的队员老老实实训练，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阿牛惊讶于他高超的射击技能，更惊讶于他如此的冷漠与决绝。

“他会把阿祯的信寄出去吗？”阿牛想到这里，不由得心口一紧，“也许我又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

“唉，我总是在犯错。”阿牛叹了口气，拿起垫布上的枪接着练起来。

“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没有最快只有更快。”这是猎人学校的训练法则。时间会精确到0.01秒，江海说那0.01秒在战场上可以决定杀死敌人还是被敌人杀死——他总是喜欢把训练与死亡挂钩。

散落的枪支零部件像一群漆黑的马蜂，在队员们面前飞舞着，时而爬满垫布，时而在空中乱撞，时不时还会有一两只单飞出去，但随即又会立马被抓回来，与其它的马蜂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乌黑发亮的枪械。

为了这决定生死的0.01秒，队员们拼尽全力，想尽办法，他们似乎已经着了魔，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繁杂的零部件，恨不能把自己也变成其中的一部分组装起来。

鲜血染红了垫布，汗水浸润着枪支，阿牛组装的每支枪都饱含着他的鲜血和汗水，难道只有这样才算是真正地熟悉手中武器？难道只有这样才能培养出射手与武器之间的感情？难道只有鲜血与汗水才能让这冷冰冰的铁块变得有温度？

阿牛不理解，但是他知道只有过了这一关，才能开始真正的训练，才能做一个真正的射手，才能像小于那样弹无虚发百步穿杨——他觉得小于可以用一把枪挑战整个世界——那是他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情。

终于，在秒表的滴答声中，阿牛通过了考核，进入到下一阶段的训练。

与阿牛预想不同，小于并没有给他们一人发几百发子弹开始酣畅淋漓的射击，反而给他们每人的枪口上立了一个子弹壳。队员们需要把枪端平，保证子弹壳不掉下来，否则就会受到惩罚。

相较于热火朝天男性荷尔蒙爆棚的体能训练，这一简单的动作显得那么安静和轻松。

轻松？

两分钟之后阿牛的脑子里绝不会存在这样的想法。

阿牛感到胳膊逐渐发麻发酸，开始打颤，甚至有些抽搐。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肺部剧烈的起伏让枪口的晃动幅度增大，子弹壳摇摇欲坠。他有些快坚持不住了。

突然，一声尖利而清脆的声音从阿牛旁边传来——是48号！

48号盯着地上的子弹壳，惊慌失措。随即他被小于惩罚去冲靶堤，当他喘着粗气回来时，小于把那枚子弹壳又放在他的枪口上，并且又在上面放了一个。48号压抑着自己的喘息，尽可能地保持平衡，否则掉落之后又会增加一个，难度会更大，掉下去的概率也更大。

又是一个死亡循环！

阿牛咬牙坚持着——决不能陷入那个循环！

他瞟了一眼旁边的31号，他似乎很是痛苦，但是神情坚定，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到枪上，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

阿牛现在有些怀念体能训练，如果可以选择，他现在宁愿举着弹药箱被李兴操练。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小于通过大喇叭喊了一声：“停！”

阿牛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扑腾扑腾掉落下来。

小于随即给每人发了一发子弹，要求队员们三秒钟之内打完，而后冲刺过去检靶，再冲刺回来，然后又是一发子弹。

如此循环往复，一发一发地打！

阿牛冲刺了两趟便感觉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枪上的准星晃动的厉害，眼睛也有些眩晕，这让他难以集中精神瞄准，三秒钟稍纵即逝，阿牛在慌乱中又打出一发。

“你们最好打准一点，等会我会看你们的成绩，后五名没饭吃！”

小于的话让阿牛更加紧张，但他已没时间多想，只能一趟一趟地跟着跑，因为子弹打出去还有命中的机会，打不出去的话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吃饭自己挨饿！

不知冲刺了多少趟，阿牛觉得自己的体能已经快到极限，他甚至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在练射击还是练体能，或许两者都有吧！

再到后来，阿牛变成了机械地奔跑，机械地射击，他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他能感到的只有疲倦，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目标和自己，至于其他的，他已来不及多想，也没有力气去多想。

队员们都双眼无神，按照小于的指示奔跑着，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停下，直到小于喊停，队员中的绝大部分人都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记住你们今天射击时的感觉。”小于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