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痛叫想念
田庆龙/文
思念是一种痛，这种痛随着时间的久远，也就越发容易在心里，结成一层薄薄的痂儿。稍不注意揭开它，将在好长一段时间里，平复不了那种撕裂般的阵痛带来的感伤！
每一年春分节气前的同一天，我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起一个人来。她就是我可亲可敬可爱的老母亲！她在十七年前的今天。牵强的带着一身的病痛，无助而又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这个世界。离开了她的老伴儿我的父亲，离开她挚爱的六个儿女……
母亲走的那天恰逢我的生日，那晚我端着一杯酒独自跪在母亲的灵前，与母亲进行与世隔绝后的，第一次心灵的对话。
那次我的生日蛋糕，是用母亲遗像前的供品馒头替代，蜡烛是那种连续三天都不灭的烛光。那是我和母亲最后一顿晚餐！那晚她给我的期望和祝福是无声的！就像眼前焚烧的冥纸所燃烧的火焰，在空气中有力的向上跳跃着。就像灵案上的那柱香火袅袅的升腾着！她闭上了那双曾为我许愿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而我合上了眼睛，在许愿后睁开的那一刻，眼前只有一个黑镜框镶着白边的慈祥尊容浮现。
妈妈，您知道老儿子许的是什么愿么？我在为您祈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今天的您不要走！我已经正式转业回到故乡。希望您能多活几年，让不孝的儿子多侍候您几年吧？哪怕是您在床榻上常病不起！上帝怎么可以这么吝啬的，仅仅几年的时间都不给呢？没有了您，兄弟姐妹该往哪个方向回家团聚啊？我们在外累的疲惫不堪了！想找您倾述时您在哪里呢妈妈？难道您就不管我们了么？！
我们家里有兄妹六个人。哥哥是长兄，他大我十六岁，他身下是我的四个姐姐，她们大多间隔两岁。爸爸妈妈说男孩儿少不行，家里缺少阳气。也不知怎么着，挨着的都是女孩儿。就在生完老姐四年后的那个己酉年，妈妈四十四岁高龄的产妇，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在我三祖奶奶的帮助下，我这个小土鸡，艰难的破壳出世了。哥哥叫来子，干脆叫我小龙吧！也就是来龙的意思！没有文化的爸爸妈妈也是望子成龙呢！
我是69年出生的，总想说成约等于70后。身高如今长成了也就是1.69米。勉强说是约等于1.70米。什么都跟上线搭个边儿。也就造成了许久以来，产生了我的不自信心里。
妈妈说我是门坎土命。门里门外的一生不离家，当时我就有逆反心理。进入初中后经常有逃学现象发生，记得那年夏天的礼拜天，爸爸因为要去邻村办喜宴，为东家做酒席。没人替换跟永和二爷合伙放的那群牛，妈妈让我去我偏不去。我还破天荒的说些气话，惹得妈妈拿起要递给我的鞭杆子，对准我一顿狠抽。边抽边说:“你能有什么出息，养你个废物蛋！有能耐你离开家永远别回来”……那时起我就决定离开家门，能走多远走多远，走得越远心里越舒坦。在外结婚生子，永不来家。
十六岁的那个冬天，我把书本永远扔在了，那个总也解不开的，二元方程式的凌乱书本下的课桌里。初检身体时候，我体重不达标，只有九十六斤。眼睛也轻微弱视。最终在哥哥的努力下，我穿上了梦寐以求的军装。那年背起行囊临出发时，爸爸和哥哥姐姐们都来为我践行。唯独妈妈说变天了，腿脚不灵便没有来。
后来我才知道，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刻，妈妈泪水喷涌而出，大哭了三天三夜。接连三天没有人看见她起床出门儿。她已经花甲年龄了，怎么舍得让老儿子离家呢？
再后来我才知道，哪有门坎土命啊？是妈妈激发我才编造的美丽的谎言！我是大驿土命，大驿者堂堂大道，坦坦平途啊！九州无所不通，万国无所不至啊？原本我是可以在家里结婚生子，孝敬爸爸妈妈逸养晚年的啊！
母亲的一生从不计较个人得失，整个村里的大事小情无不留下她的身影！孤寡老人遇到困难她倾囊相助！邻里孩子闹嘴，肿嘴巴子（像腮腺炎）的那种病。不管夜里多晚，都要带着小瓷瓶和墨汁（治病土方工具）。亲自登门治疗并手到病除。从来不收一分钱的费用。十里八村的适龄姑娘小伙托媒拉芡儿的少不了她，终身负责调解家庭矛盾婆媳关系。她有求必应，家里的客人总是络绎不绝的，每次来人就得吃好饭走。小时候我总觉得粮食不够吃，我的几个姐姐和我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是因为饿的经常打架。那个时候我的碗里不缺。我是老儿子么？老儿子大孙子老年人的命根子！但是姐姐们打架时候免不了拿我撒气？妈妈常讲的那句话:“自己吃填坑，给别人吃传名”。弄得我们经常挨训，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妈妈从来为人坦荡，勤勉辛劳！常常教育我们这些子女:“要诚实守信！别用得着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现用现交什么的云云”。妈妈！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真的特别特别想您！您不记个人得失，那些年需要我们的时候，您把哥哥和我都送到了部队去。让我们在军队那个大熔炉里百炼成钢！教我们把大爱献给这个社会和国家。妈妈我多想递给您一把鞭子，让您再真真切切的抽我一次，我保证不在逃跑！我要把这种痛和爱藏在心里！带到永远……
今天是我的生日！您的受苦日！也是您解脱疾苦后的永恒忌日！这不是一般的巧合所能诠释的！您是让老儿子永远记住这个难忘的日子啊！
总想着您离开我们有多少年。实际上您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我们！您在我们这些子女的影子里，您在我们的心里！
妈妈，您放心！您的话我将融汇我的一生，并让后世不断地聆听……
2017年3月20日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