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味道|童年的麦鼓头
童年的麦鼓头
家住宁溪镇桥亭村的王雪莲，今年刚好50岁。
就在7月份，她终于做了一件自己想了很久的事，那就是：卖“麦鼓头”。
“麦鼓头”是黄岩当地的一种传统食物。现在的人当它是小吃。但是在过去的宁溪，它可是当地人的主食之一。
王雪莲小的时候，村里几乎每户人家中午都吃麦鼓头。她家也不例外。从小，她就看着奶奶做麦鼓头。
那时候的麦鼓头是麦粉做的，不像现在，用的是面粉。而且一般用的是粗粝的大麦粉，只有碰到节日什么的，才会用上相对珍贵而精细的小麦粉。
做的时候，奶奶先揪下一小块和好的麦粉，做成一个小碗形状，然后放上梅干菜馅，并把小碗的碗口收拢起来，就成了一个包着馅儿的麦粉团子。然后她再用手把团子压平，并用擀面杖擀开来，就成了一个大饼。
奶奶把大饼放在锅里烙。烙到一定程度，饼子内部的水份蒸发成气体，于是整个饼就鼓鼓地膨胀了起来——这大概也就是“麦鼓头”名字的由来了。这样鼓起来之后，奶奶再给它翻个面，继续烙，等到两面都显现出一些焦黄的颜色，就说明熟了。
麦鼓头熟了之后，孩子们就拿着烫手的麦鼓头兴高采烈的跑去找小伙伴玩了。
不一会儿，出去干农活的爸爸和两个叔叔也都回来了。他们是家里的劳动力，奶奶不但为他们做的麦鼓头特别大，另外还为他们烧了一锅土豆和包心菜。爸爸和叔叔们拿着麦鼓头坐在饭桌前，先咬上几口，再从咬开的口子，把烧好的土豆块和包心菜装进去。麦鼓头的肚子就变得胖胖的，但是却不会破。它就像一个坚固的饼口袋，把这些食物都稳稳当当地装在里面，去充盈干活人的肠胃。
有时候碰到他们农活太忙回不来，奶奶就会将麦鼓头弄开一个口子，把食物塞进去，再将麦鼓头放在菜篮里，上面盖上饭巾，叫孩子送到田头，让爸爸和叔叔们热腾腾地吃了继续干活。
奶奶做麦鼓头的时候，王雪莲总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总是要揪块小小的面团，自己拿着玩，慢慢地，她也就学会做了。王雪莲在家里排行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妹妹。在她11、2岁的时候，爸爸和叔叔他们分了家。因此，白天父母下地干活的时候，她就在家带弟弟妹妹，中午做麦鼓头的活也就交给了她。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王雪莲50岁了，也有了两个女儿。其中大女儿出嫁了，还给她添了个可爱的小外孙女。后来，小女儿也上大学去了。她的老公又长期在外面干活，家里就经常只剩她一个人。
王雪莲常常盼望着小外孙女上门。小外孙女喜欢吃她做的麦鼓头，一进门就喊，外婆，我要吃麦鼓头。她就赶紧生炉子做麦鼓头。
麦鼓头做好之后，有时候切开大家分分吃，有时候小外孙女却不让切。她抱着比自己脸还大的麦鼓头，雄心勃勃地要把整个都吃了。
每当看到这番场景，王雪莲就想起自己的童年。继而又想到：我要做麦鼓头来卖。
想着想着，她就决定动手了。终于，去年春天开始，她就独自在家准备起了做麦鼓头的材料。她买了芥菜、笋菜等，一株株洗起来，再一桶一桶拎到楼顶平台上挂起来，晒干。晒干了之后又切得细细碎碎的。做好的梅干菜干干净净，味道酸酸咸咸的，闻起来很香；她还向亲戚买了做腊肉的材料。亲戚家自己养的猪，杀了之后把肥肉的部分给她，她拿回家腌起来，晒成腊肥肉。而这梅干菜和腊肥肉，就是麦鼓头的主要馅料了。
今年7月，小女儿放暑假回来，王雪莲就在女儿的帮助下，在家里做起了麦鼓头。
一开始做的时候，她是按照奶奶的传统做法，面粉掺了水之后，揉了又揉，做出来的麦鼓头又香又结实，但是必须要乘热吃。于是就有顾客反映，说她做的麦鼓头冷了之后咬都咬不动。这可让王雪莲犯了愁。
她赶紧向其他的做麦鼓头的师傅请教。师傅说，面粉不用揉那么久，只需要在加水的过程中，迅速地揉粉，揉到匀称了，也就可以了。王雪莲按照这样的方法做出的麦鼓头，果然冷了之后就变脆、变松了。
王雪莲明白了，以前奶奶做的麦鼓头，是要在里面放东西的，所以一定要做的结实。就算是变冷了，里面的食物也是热的，而且不会掉出来。但是现在，这个功能就不需要了。
现在，王雪莲觉得自己的一天过得挺充实的。早上起来，她先要准备做麦鼓头的馅儿。馅儿包括鲜瘦肉、梅干菜、腊肉丁、葱花这四样。鲜瘦肉要用酱油、黄酒、盐等材料稍微腌一下。梅干菜也要炒熟：先将梅干菜倒在大碗里，加点热水润一润。再起油锅，倒上一碗食用油，然后把肥肉切丁，倒进去炒一炒。炒熟之后，再倒入梅干菜，继续翻炒。加点蒜瓣，去去腥气，再加一些小虾干，提提鲜味。最后将它盛出来就可以了。
做好的梅干菜和切好的腊肥肉丁，就是最基本的麦鼓头的馅料了。其它的则作为备选的材料：有些人喜欢葱花多一点；有些人喜欢加点鲜瘦肉；有些人喜欢吃得油一点，那么也可以再加上一勺自己熬的猪油。
也有人喜欢吃麦鼓头的时候加个蛋。加蛋有两种做法，一种是把蛋摊在饼子外面，另一种则是加在里面的，就和以前加土豆包心菜的做法差不多：麦鼓头烙好之后，弄一个口子，把打好的蛋倒进去，再将麦鼓头左右颠几下，让蛋在里面流匀，就可以了。好些人都更喜欢这样的吃法，说这样里面的鸡蛋吃起来软软的，比加在外面好吃。
虽然王雪莲的麦鼓头买卖开张没多久，但是生意还不错。人们觉得她做的麦鼓头干干净净，不油腻，馅料又足又香。因此一天当中，除了宁溪本地的，甚至远在市区的人也会通过微信买她做的麦鼓头。王雪莲就会做好一批，然后赶到公交车站，让公交车帮忙送到市区去。
王雪莲说，只要有人说她做的麦鼓头好吃，她就高兴了。她认为自己也没什么技能，就是擅长做这个。而且她做的麦鼓头，跟奶奶以前做的一样好吃。里面有麦面的本香，也有梅干菜的本香。
她说，自己做麦鼓头的时候，经常会想起童年的生活，想起总是在厨房里忙碌的奶奶，做好了麦鼓头之后，回头笑着叫她：雪莲，来吃麦鼓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