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我抱着盒子的姑娘
悼念不止是一个仪式,清明节刚过,翻出去年的老文,心里仍然酸楚,来简书发表的第一篇文章,我想写给亲情。
漫无目的地听着歌,宋冬野一首《给抱着盒子的姑娘》传入耳畔,没有一句歌词却写满了故事,旋律悲伤到让我眼泪止不住流下,在凉风初起的秋日里,我开始分外的想念故去的奶奶,她也曾是一个美丽的姑娘,倾其一生守着儿女不慌不忙的陪伴就是她“盒子”里的全部。
奶奶走了两年了,这些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份思念好像愈加强烈了。有时候我真担心她,想知道她现在过的好不好,天气凉了,想知道她衣服够不够穿,手凉不凉,可现在我却只能在梦里感受她的温存。从记事起,奶奶就老了,我好像没有见过她年轻的样子。奶奶出生在上世纪二十年代,是个典型的小脚女人,她有着精致的五官,以至到了老年也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余韵。奶奶爱干净,她的头发总是十分整齐的梳到脑后,穿着干净整洁,父母懂她,直到在她弥留之际,也一直帮她收拾的干干净净。
和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中国女人一样,奶奶不识字,一生遵从着“三从四德”式的道德标准,加上从四十多岁开始,她的耳朵就逐渐出现问题,沟通的大门就这样一点点向她关闭,她也就一直带着古老的价值标准在新世纪里行走。其实我到现在还在遗憾没有足够的耐心和她聊聊过去的事情,帮她整理一下将近一个世纪的漫长时光,可这件事终于再也无法弥补。从父亲那里,我零零散散的听说了很多片段,感觉奶奶一生过得还算平静,但也经历过让她心灵崩溃的“大事”,她失去爷爷的时候才三十几岁,但我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自己为之守候了一辈子的男人,她就这样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将近六十年的时间,想是心里曾经一定很苦吧,好在她性格难得糊涂,终于还是挺了过来。我常想,奶奶的世界太小了,爷爷走后,她的世界小到只剩下我们,平淡到让我无法书写,但也正是这样的生活状态让我看到了很多生命以外的东西,最平淡的才是最值得珍贵的,对于很多无法改变的事,与其呐喊还不如接受下来,与自己和解便是对生活最好的回馈。
一直以来,我认为自己都是一个与时间赛跑的人,就像我每次许久不回家时,就会仔细看看妈妈的头发是不是又变白了。孝心永远不等人,就像现在,当我终于参加工作,可以给亲人尽一点孝心时,奶奶不在了。我时常想,如果她现在还在世,我应该会给她买什么吃的,秋冬时候给她添置什么样的衣服,思来更加伤心。我是家里同辈中唯一的女孩,重男轻女的思想让我小时候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有一种“被忽视”感,甚至有时会对长我几岁的哥哥有种莫名的“厌恶”,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上大学,当我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行走,遇到不顺心的事时,心中对亲人的惦念总会让我平静,只要她在,就是对我的安抚。清晰记得有一次寒假回家,奶奶在家里的阳台上坐着晒太阳,看到我回来了她很高兴,拉着我的手一直不放,她对我说“你可回来了,好好和我亲亲。”听到这句话时心里的坚冰早已被融化,奶奶对我的爱一点也不少,可我却这样在“耿耿于怀”中生活了多年,想来是有多么不应该,至亲就应该不计较地爱着。
人到了晚年总是会一边嫌弃自己,一边留恋着人世,对于她来说,子孙儿女的陪伴就是活下去的动力。我始终遗憾自己还是懂事的太晚,长大的太慢,以至于当我终于理解了亲人间无需表达的爱时,留给我弥补的时间已经少之又少。奶奶走后我只回过一次老家,并非我对那片土地没有眷恋,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以前她生活过的小院,如今院子里的枣树依然每年结着它的果,但渐渐荒芜的杂草却总提醒我,一些东西再也不会有了。
奶奶真的走了,现在每当想起她我都会静默怀念、怅然感叹。昨夜梦里又见到她,一副微笑的模样,我真的应该回老家去看看她了。
2016.9.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