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讲过一个我再也听不到的黄色笑话！

01

最近，我总梦到高明。

大概因为他是我初中同桌的缘故吧。

那个时候，我已经进入了青春期，饭量开始激增，怎么吃都吃不饱。

尽管小腿肚已经壮的跟大腿一般粗细，脸也比同龄人明显的大上了一圈。

我却并未察觉。

班上的女生开始趋之若鹜的跑到小发廊拉离子烫。

烫完之后，头发笔直的像一把规则的尺子，生硬的垂下来，正好挡住了几颗青春痘。

“你的头发，真像个和尚！”高明对我不怀好意的笑道。

显然，他并不欣赏，我把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审美。

上厕所的时候，我故意扯了两缕头发下来，想让整颗头看起来更加的随意一些。

但是，因为喷了发胶的缘故，掉下来的头发粘在了脸上，根本就无法随风摆动。隐隐的，还有些油光可鉴。

迎面走来的是朱华西，我的暗恋对象。

他干净，脸上看不到一点粉刺。

他聪明，数学99，英语68。

他是个混混，经常在走廊和女生接吻。

但是，我被他吸引了，也许是因为他走路把手插进裤兜的姿势，痞痞的；也许是因为他不爱说话，却给了我他很坏的错觉；也许，就仅仅是因为他是班上长得最好看的优等生。

反正，我总是忍不住看他。

课间我会假装捡笔，然后用余光瞥上他几眼，想知道他现在固定在怎样的姿势。

又惶恐自己拙劣的演技被哪个眼尖的女同学给识破了。于是，赶紧转过身，一阵胡思乱想：他会不会也在看着我啊？

不禁，脸上泛起了红晕，油然而生一种被人盯着的紧迫感。

突然，班上的大姐大把我叫到了角落。

大意是，班上有个男生喜欢我，委托她要罩着我。

至于是谁嘛，保密。

02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到座位，心情很奇怪。

一方面是有些被人欣赏着的优越感；一方面是忍不住在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这么有眼光，看出了我丑陋外表下的心地善良;当然又觉得有些幼稚，我又不跟谁打架，需要谁罩着我啊，不过在那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青春期，竟有了被保护的感觉。

也许在我心里，还是渴望被关注的吧。

那一阵子，我的话变得格外多。

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让我们读书，我把头埋在教科书下和高明讨论：今天，老师的平头是不是剃的有些歪？

而且越看越歪，好像顶了一个变了形正方形在头上。

高明憋着笑跟我说：我们要讲些少儿不宜的事了，你好好听课，知不知道？

我哪还有什么心思听课啊。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他到底在和后排的男生窃窃私语些什么？

估计又是什么捣蛋的玩意吧。

最让我生气的是，有一学期，我妈在森马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

因为是个牌子，我穿的格外小心，生怕弄坏了。

刚好碰上晚自习停电，大家都点起了蜡烛。

回家的时候，我发现，我帽子上的毛竟然全被烫焦了，黑乎乎的，还有股烧糊了的塑胶味。

肯定是高明！第二天，我只好把帽子摘了。

课间操的时候，我见高明笑的像吃了心奋剂。

中午我没忍住，在班主任的眼皮子下，就是给了他一脚。

谁让他嘴贱，弄坏了我的衣服就算了，还笑我打扮成这样是要打拳击吗？

从那之后，我再也不碰那件衣服了。

我妈骂我败家子，好好的衣服，穿几次就不要了。

恐怕她很难想象，青春期的敏感会让人多在意别人的眼光，哪怕只是一句并没有恶意的玩笑话。

03

因为这个事，我跟高明冷战了一个星期。

大扫除的时候，他帮我搬桌子，我假装没看见。

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他招呼我过去插队，我瞥了一眼，就走了。

晚自习的时候，他传给我一张小纸条，不知道写了什么，被班主任抓到办公室教育了一小时。

体育课跳远的时候，我穿了一双大码的鞋，，拚尽了全力助跑，好不容易跳了个一米二，惨遭淘汰的同时，鞋也给跳飞了，还好他帮我捡了回来。

就这样，我们莫名其妙地和好了，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

一起吃一块钱3袋的辣皮子，偶尔他还请我吃一支雪糕;

一起做英语小抄，听写还是没有及格，被老师打了手板;

一起参加合唱比赛，穿的是我至今也忘不掉的秋裤秋褂,一身爷爷灰，在国旗台下摇头晃脑;

还一起备战过中考，我考上了一中，他留在了三中。

那天晚上，我看着毕业合影，突然发现他还挺帅的，瘦削的脸庞在高清镜头下，依稀还能看清几颗不大不下的雀斑。

而我，站在最边上的角落，怯怯的闪躲着镜头。

也怯怯的没敢走上前去说声：嘿，高明，和我来张合影吧！

至少他曾经问过我：你想考哪所高中？

如果我告诉了他，那我们会不会还依然做着同学？

年幼时，面对别离，同学录上的祝福就是最郑重的挥手仪式;

年长时，口头上的保持联系却成了再见时的习惯。

即便是精心准备过一场送别，都敌不过时间，变成了不再闪动的消息框。

而我和高明，又会是怎样呢？

至少，高中三年，我是从未听到过，有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偶尔，我后面那个看黄片的同学，不小心激动地踢到了我的凳子，还飙出一两句脏话时。

我倒想起了，说起少儿不宜，他在我面前，压低了声线的模样。

然后，高考之后的暑假，我频繁地参加着升学宴。

有关系好的，也有关系不好的，不过都是在一杯又一杯的酒杯碰撞间，饮着骚动的青春和不知何许的来日方长。

04

突然，有人跟我打招呼。

竟然是朱华西，差点没认出来，他比以前胖了许多，而且变得格外健谈，尤其是对女生还有些故作亲密的殷勤。

他表达了对我变化的诧异，给我倒酒的时候，夸了一声：没想到，你这么漂亮了。

说实话，我有些不自然，想着这暧昧的讯息里，几分真，几分假？又想着他以前到底察没察觉过我的暗恋?就像我不知道当初是谁暗恋着我一样。

是高明吗？还是某个我连名字都已经叫不出来了的男同学。

想着想着就散了场，都还没来的及问他，知不知道高明究竟现在怎么样。

日后，我们又开始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

某天我在某个街角，见过一个人，跟高明长的可真像。只是成熟了几许，究竟是不是他，反正都在不确定的犹豫里插肩而过了。

某月我听到了一个消息，初中的一个尖子生得了抑郁症，那时他笔记本的扉页写着：我要上清华。后来，省状元的消息轰动了全镇。再后来，在几声唏嘘里，他因为生病修了学，听说现在在镇上办了一个补习班.......

某日我收到了大学同学会的通知，寥寥几个人到了场。有的人说工作繁忙请不了假，有的看见了也懒得回复，还有的就只是想去见见他想见的人。

至于到场了的，也说不清谁是带着混的好的优越感，谁是带着事事不如意的微笑掩饰。

只是，我还在期待着一场初中同学聚会。

也许，那时候如班主任说的：30岁的时候，很多人都会缺席。

因为经济和地位的悬殊，可能好多人会刻意回避跟老同学的见面。

到了60岁，看透了世事无常，只可惜，有些人却再也不在了。

我呢？

努力地拼到现在，不过是希望到时候勇气能不被虚荣心给打败。

我只想亲眼去见见，那个陪我吃过辣皮子的同桌还是不是我记忆里的模样？

又或者听你说说，在你心里，这些年我有了怎样的改变？

甚至，就只是问上一句：嘿，高明，你最近好吗？

当然，我不希望这天不要太远。

因为，我不想你错过了，我25岁，最好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