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收获

今日下午两点过十分那会儿，太阳己偏西，正是该导紧班换岗之时，我匆忙从河东返往门岗，路上见一楼道口，有再生资源的回收车停放着，车前又有一老妪正翻动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从袋里往外掏着一沓一摞的学生作业薄和课本一类的东西，再向一编织袋中装。我心想，这家人一定有了成才的大学生，读过的初高年级书都当废纸处理了…而我所希求的有益货源也该到来啦。于是，就嘎然停车，顺而跳下。

我跑上前，对那老妪说，大姊，妳别慌转手哩，先稍停一下…我看看有没有我喜欢的…凡我拿到的，我都会给妳钱。说着，就伸了手入她袋内扒拣。

那老妪说，妳要是喜看…妳就拣吧！

我一点儿也不客气，手动连连。象在芦苇丛生的滩涂浅水里摸水，摸一只草混子甩上来，摸一只锦锂也甩上来，摸一只满江红同样也甩上来…眨眼之间，连连得手，收获颇丰。

我虽经常在小区转悠，但这上了年岁的女业主对我来说，我还从来没见过她。听她一表示同意，我还真激动不己了。就接而对她解释道，咱平生没啥喜好，就爱这一口…忙里偷闲，读点书，解解闷儿，打发此生。

我边说边拣，一本两本…三四五六本。余剩下的半袋子书纸里，一看价值都不太大了，才收手，随即直起了腰，把拣得的一摞书怀抱了，转身放到我的电车坐上，也有意向人表明这些书的归属从此己由我主宰了。并特意把车尾夹着的己经由我看过的一撮报纸交给卖书纸的大姊当作给她的一点补偿。

再生资源回收废物的小老板与我本就熟络，他对我斜刺里横插一杠的行为，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低头默默地摆调他的小地镑。老妪的货物，不要说是废品，既便是正宗商品，在她未出手卖掉之前，任谁要买都是合情合理的，何况我要的又不多，又不是处心故意白拿白占她的便宜。

再生资源小老板把那一大包书纸类东西放上台秤称了，说三十斤。老妪说那妳付钱呢！他就摸摸索索从腰包里抖擞出一沓子小角票来，捋顺了半天，才给老妪付清了十五元。

我一听一猜摸，他收的书纸是按普通价一斤五毛给的，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掏出五元票递给她。因那几本书四五斤是足够有的…按个一元一斤高价付她，咱自个儿也图个乐意。

她手臂一挥一抡，说，去…我怎能收妳的钱！语气相当的客气与委婉。

我再三让她收下。

她仍然高低不接。说，那值啥呀！小孩子读过了…放家里碍事，对妳有用…妳拿去…岂不正好？再说给钱…就外气了！

我当场感激不尽，说，谢谢妳了大姊！那样吧…以后我再见到纸箱板纸什么的…都给妳，不能因我白拿了妳的东西，而让妳净吃亏。

老妪笑笑，说，这不算什么…也不上一句话的，甭提了。说完，就乐呵呵的上楼了。

我想我遇到好人了。象大姊这么不计个人得失又开通的人，就是好人。

这时，再生资源小老板提包装车，我很想问问他，在我未到场之前，那业主先装的那一半书纸里边会不会也有我值得看的书呢…又一想，算了，这人与物，包括书籍在内，都是有缘分的，物归谁与不归谁，也是有造化的。假若我张了口，反显咱有点不识足，太贪得无厌。忍几忍心，就只好三缄其口，暗自祷告，假若真有可看的…也忍痛割爱，只好作别了！

不一会儿，再生资源车走了。我也准备骑车离开。

正在这时，一个新来的尖鹰勾鼻子同事趄着膀子凑过来，皮笑肉不笑地冲着我的一摞书，弯腰翻动着，说，咿…妳淘到好东西了！

我十分地脾睨之。这世上，我最讨厌瞎胡争抢的人。一件不起眼的物品，放哪儿一万年，妳不动，别人也不睁眼去看；一听说妳喜欢，立马就必有人与妳竞争。我生性极喜平和，不乐意纷争。我对它假惺惺佯喜欢的态度，连谦让也不作谦让，就没好气色地说，我来的也晚，到手的也不多，就这么六本…若早来，兴许会多得点儿。我在外乞讨生活的同时，也着意乞讨一些这样的精神食粮。

他听了又笑笑，低头目览着那些书页，大有持久不想放手的架式。

我从他手里夺过书，装入随车挂的胶袋中，踏车而去。与这号人有什么好说的呢？平时没供过事儿，也没谁见过他也没谁听说过它读过什么书。而如今，咱正忙着呢，谁愿与它在这关键时刻消磨时光闲扯这个？也实在没时间了，赶快离开此地才最要紧。

我常想，纸质书这玩意儿，过去的人，不读的人很多；而当今世界，避而远之的己更多。别人不喜之，咱反而更嗜书如命。久而久之，积攒背不动不怕，就恐身侧无书可阅览，那就夜不能寐食不甘味了。

下岗后，我把书带到宿舍，顾不得休息，欣慰地察阅我的战利品，整整六本，易手翻掌而得之，好兆头，真是六六大顺呀！

她们是：一本儿童插图古诗词，一本厚砖块一样的汉字典，四本中外小说或散文集。

目睹六书，喜不自胜，审视良久，浮想联翩。

这些书，若到书店去选购，得花费好几百银俩啊！对刚刚沾着温饱气息的小民草根儿来说，还没有那奢华的消费能力，也真的买不起！

假若我读她们后，她们能给我带来一些益处或启迪我些什么…那意义就不同凡响了，将变得深远而又广大！

  11月6日凌晨3点25分于苏州玉出昆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