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丨慈悲74

于是，父亲对祖母说：“娘，那你先回去，你要出工的，我就留在这里，找劳动大队领导把办食堂这件事落实好。”

祖母说：“口说无凭，要与劳动大队签订一份合同，不然到时他们换了领导，新的领导不承认，那就麻烦了。”

祖母一个人回去了。

看着祖母远去的背影，祖父对父亲说：“你娘说的一套套的，感觉挺有文化呀，你娘在上海吃几年人家饭还是不错的嘛。”（吃人家饭，苏州话意思是做佣人）

父亲说：“娘，若有文化可能就留在上海了。”

祖父说：“是啊，我们蒋家有今天，你娘最辛苦。”

父亲说：“阿爸，你也很辛苦，一个人在这里生活，等几年我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就在一只锅里吃饭。”

祖父连连摆手说：“可不要，可不要，你们回到劳动大队，我也一个人住，我一个人住都自由啊，要吃肉就吃肉，要吃鱼就吃鱼，如果一家人那公要馄饨婆要面，那我不习惯。”

父亲说：“可一家人在一起热闹啊！”

祖父说：“我只想单独生活，我一生自由惯的。”

父亲掏一支香烟递给祖父，祖父没接，他摸出水烟筒抽起水烟。他对父亲说：“抽水烟有瘾的，你没有学会抽水烟好，以后不要抽这个水烟。”

父亲说：“我抽香烟，不抽水烟，过几天我给你带几包烟草回来。”

祖父说：“买最便宜的，最贵的烟草不好抽，有香精味道，我不习惯抽的。”

父亲说：“阿爸，大队领导应该上班了，我去大队部找他们，那么我就答应他们，这个房子做食堂了，到时叫你搬家，你就搬出去住，你让出房子就是对我工作最大的支持。”

祖父说：“你去吧，这个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顿了一下，他说：“不知道我会搬到哪里去住，我想整个生产队也没有空闲的地方让我住的。”

父亲说：“这个大队会安排的，不会让你睡在露天的吧。”

祖父说：“对的，如果让我搬过去的房子不好，我可不会搬的，为啥我住好房子非要自寻苦吃呢？”

听了祖父的话，父亲心里有点阴沉，这也提醒父亲，他想，找劳动大队领导商谈办食堂之事时，一定要考虑父亲的居所，落实好父亲住的地方。不然父亲这个人是扫把赶客，不留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