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的影子 第十二段路/第11站：寒流
作者：花诺尘
第十二段路
寻寻觅觅了许多前路
依然不定踪影
结果回头望时
却发现早已丢了归途
第11站
“你没看群里消息啊，公司承认很多债权类的产品都是假的，名头都是皮包公司。后来又有人指出那些短周期的产品也有问题，这不明显的欺诈吗。”
他说的时候眉毛紧锁，再配合着小幅度挥舞的手，显得很是义愤填膺。但其实这些我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不过是开会怎么开到了这里。
于是我接着问道：“这我看到了，不过后来不是说商量赔付的问题吗？”
听完我这个问题，他停住了脚步，然后带着一脸鄙夷的神色和我说：“赔付？也就TM说的好听，拿什么赔付。”
他顿了一下，然后给我简单讲了下公司在会上提出的赔付方案。
“公司今天会上说要把客户的债权转为股份，可以签订保底合同，之后按年度分红，上市流通后也可自行出售，但说白了不就是不想拿钱吗，上市得什么年月，而且出了这种事，怎么还能上市，再说保底合同本身就是违规。后来又说什么公司可以暂时停业整顿，清算公司固定资产再把项目欠款追回来进行赔付，还拿出了一些糟烂荒地和厂区的证书，有懂行的一看，说这根本就值不了几个钱，而且短时间内根本就出不了手，他们就是想拖时间。”
听到这，我的心底涌起一阵阵的失望，原来之前所说的储备金果然只是为了拖延所说的无耻托词。
“那之后呢？”
“之后就是一直没谈拢呗，快十一点的时候公司那几个领导想走，客户都不让，就推囊起来了，后来董事长雇的那几个保镖打伤了人，这回冲突大了，我们就连同客户把他们都架到经侦这来了。之后就开始联系大家，让大家都过来报案。”
说到这，他用拳轻轻怼了我一下。
“咱心里得清楚，这时候得和客户站在一边，咱们根本就是不知情，MD，公司是把我们和客户都给坑了。”
我自然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这个时候谁再站在公司那边，谁就得被千夫所指。而且和客户同仇敌忾，也多少能缓解客户对自己的问责。同时，这时积极地去协助客户，也算某种自我救赎，或是亡羊补牢吧。
当然，得知真相后，对公司所产生的恨意也是一部分原因。
“而且还有，去年不是有几个月董事长一直没在公司出现吗？原来他在别的地方还有一家公司，而且涉及到合同欺诈，那时候是进去了，后来好像是拿钱给摆平了。这是一个和高层关系很好的分公司总经理透漏出来的。”
又是一记猛料，原来我们曾经无比尊敬的人竟然是一个惯犯，真是讽刺。
合计一下时间，董事长消失的那段时期正是公司和江一所在的公司开始合作的时候，准确一点说是把两家公司的关系放到水面上的时候，也不知两件事是否有关联。
我不禁感叹道：“演技真是好啊，一天天道貌岸然的，结果是个骗子。”
“是呗，就我们是傻子。行了，你快去吧。对了，你在咱公司投了多少钱，我统计下，咱员工自己投的都不是小数。另外有客户没有，有的话赶紧也电话让他过来报案。”
听他这么一问，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不过我略一思索，还是决定跟他实话实说。
“我自己花销挺大的，也没余钱投。我到运营部就做一助理，也，没找客户。”
果然，听我这么一说，他面色立即沉了下来。不过他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眨了眨眼，然后告诉我里面有个联名册，到那先签个名，算是联合报案。
我依言进去签了个名，出来后，看到他正在和一个看样子也是刚到的同事聊着，想来也是刚刚的那些内容。
整个大厅里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议论着，我看了一圈，好像只有我是独自立在一旁。
我想我会越来越被孤立吧，毕竟我是徐总的助理，而且是被徐总破格提拔上来的，在他们眼中我该是知道更多的信息，甚至都可能怀疑我和公司的高层有着某种联系。外加上再得知我一分钱都没投，连个客户也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对我的疑虑将会更大吧。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所有的猜测都会喧嚣尘上，没人会去管事情的真相，而是只要有传言一出，就会被认作是“真相”。
我又在这待了一会儿，期间仍是星星点点的有人过来，每个人过来的时候，脸色都十分的阴沉。这让我有种参加葬礼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倒也不为过，这的确是公司的亡期。
想想曾经对公司的憧憬和期待，也是可笑。原来自己这几年的时间竟然都耗费在了一场骗局上，真是觉得窝囊。自己的工作无异于是在助纣为虐，公司利用骗局盖起的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里面或多或少有那么几块砖瓦是我堆砌上去的。
想到这，我的疲乏感不禁开始一阵阵地袭来，头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于是我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
我出门拦了一辆车开始向住处行进。
在车上，我拿出手机看着群里仍是不断跳跃出来的消息。里面有谩骂的、有嘲讽的、有询问的、也有哭诉的。每个人都在肆意地宣泄着，众生相也不过如此吧。
在其间我还看到了几张公司高管们在看守所里的照片，照片里能看出，尽管已经这步田地，他们依旧还在尽力护着自己的形象，没有让自己显得太过不堪。不知是不是做人上人惯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成了阶下囚。也或许是经历得多了，也就变得没那么慌乱，再或者他们还再琢磨着其他的退路。
不过不管如何，他们脸上表露出的那份从容不迫，总是让人感到厌恶。
到达住的地方后，我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了外衣我就将自己裹进了被里。外面空气侵袭而来的寒气再加上内心里的阴冷，让我周身都感不到热气。
我紧了紧被子，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待我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大亮了，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才发现已经没电自动关机。
再看一眼手表才发现已经临近了中午，也不知道现在局面演进到了何种地步，但我倒是真的想就此不知，这样我也就蒙骗着自己算作置身事外。但，想想也便知道没有那么轻易可以逃开。
我突然想到，自从昨晚事情爆发后，我还没有联系江一，也不知他那面情况怎么样了。于是，我忙将手机冲上电，开机后，第一时间给他打了过去。
几声后，他接了起来，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而且总感觉带着一丝颤抖。
“喂，哥，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未完待续）
寒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