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车马很慢,连寄一封信都很珍贵...
从前,寄一封信很慢,少则三四天,多则十天半月,等待的时间里夤夜都在进行情愫的发酵。从前车船走得慢,甚至出行有仪式,或许要家族中长老的会商和决策,或许是一个书生的上京赶考,多年的寒窗苦读之后,并且大都有了充足的信心,再经过几个月艰辛路途,走进考场,去努力开启一个宏大的场景。
经得起时光的烹煮,才留的下一个个动人故事。
现今,人人都是大忙人,不能失败在起跑线,孩子的纯真被成长挤掉了;急于成功,思想的芦苇被赚钱的欲望取代了。手机里装满外卖、滴滴快车APP,每一个中午,快餐果腹,以追求时间和效率的最大化。
光阴中难忘的故事,就这样紧赶快追,紧呼吸下,抓不住我们的影子。
忽然,有一天,我住院病了,躺在病床上不能下床。窗外的树叶嗦嗦作响,每天的事情就是看着窗外树枝上的树叶晃来晃去,看着挂水的液滴一颗颗犹豫着掉下。单位同事除了前几天的问候,再无平时一样的来电。时间消磨中,数清了窗外的树枝有420叶,数清了一瓶半斤盐水有3254滴。
其实我没有被生活或者社会需求以往这般的紧迫。慢下脚步吧,习惯浅浅的呼吸。
毛姆在《人性的枷锁》说“人生没有意义,人活着也没有目的。他出生与否,生死与否,都无关紧要”。
是不是我们自己给自己增添了人生社会实现和自我实现的标签。前者,生孩子,养孩子,孝敬父母,满足社会对我们的要求;后者,做自己的是,做好这件事,实现自我满足的需求。我们天生为满足感和被满足而活着。
夜晚,拉长了黑夜思考的时间。德国人,一年一半时间都在休假,在新西兰,公司加班,老板很容易被诉诸法律。那么,是不是我们被自己贴上的标签绑架,追逐物质文明的快速高铁,把自己逼了过火;还是社会体系运行偏向了岔道,增加了生活成本和疲惫。
回到高中所在的三四线城市,忽然发现,高中同学远比我生活得滋润和随意。不纠结少忧虑,随遇而安,还如当初几十年前读书时的心态,安静慢煮生活,慢吞吞的做事,晚上聚几个老友,二三两烧酒下肚,海吹四五个故事,洗洗睡去。明天依旧。
成都的街道上,摆龙门的特别的多,夜晚几个小菜,嬉戏说笑;清晨一早,能够看到,伙计在抓紧时间把堆放的藤椅散开,这个茶馆,马上,会有一个个老友带着故事而来,一坐大半天,在这里,白开水是收费的。慢下脚步的成都,可惜只有一个。
和时间赛跑,曾经作为一句口号,如同过了今天,就没有了明天,一切结束了。奔跑的过程中,戾气满满,涨红了欲望的双眼,我们甚至称之为先进,优秀。却始终忘却了观看沿途的风景,让疲惫成为了生活的主角,一旦慢了,常常定义为失败和浪费时间,生命的意义绑定了速度效率的快速标签。回看过往,我常常纳闷,自己的行程轨迹满是郁闷,没有过程的欢快和享受,像是一台机器,一刻不停的循环奔忙,向前向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样美感的诗词属他人馈赠,我感受不到欢快,很快我怨恨曾经的奔忙劳作,生活的过程才是生活本身的意义,将行进过程的质量提升才是生活美好的象征,不过,终究,我是失去了很多,很多追逐生活美好过程的经历,就像当年送出一封书信,希望和等待都有美好的体会和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