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的江湖
美貌的菜花1415926
原创非首发
我天生就是个急色之人，这是我师父说的。
那一年我6岁，偷偷趴在他的窗边偷窥他沐浴。
那样的腰身，那样的胸膛，那样的肌肤。
“咂咂咂”，水气凝结成珠， 晶莹剔透，一路滑落，从下颚到脖颈，再到胸肌，最后沿腰身一路向下，向下，再下……
再下我便鼻流鲜血，被师父倒吊在院子里的大柳树上，晃晃悠悠的，直至天明。
我绝对不是猥琐，只是单纯地欣赏这世间所有的美好事物。
春花秋月， 冬梅夏雨，还有我的师父……
我师父是鬼算子的徒弟——泥菩萨。
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能掐会算，神鬼莫测，不过自身难保。
师父说过，他今生会犯一件大错，会因此触犯天条，身死道消。
我好奇地伸长了脖子，那年我11岁，他34岁。
剑眉星目，刚好是一个男人最具魅力的年岁。
“啥？”
“我会不顾人伦，爱上自己的弟子……“
师父叹了一口气，像一个漏气的皮球。
我目光诡异地望向身边的师兄，表示了解，支持。
师父是当世高人，有些与众不同的嗜好原本就是应当的。
再说，我师兄鸣贤公子乃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
那样的身条，那样的眉眼，那样的长腿。
“咂咂咂”，我都替师傅偷看过无数回了。
“咔叭”，碎裂的是师父手中的白玉盏。
还说是什么修道之人，什么狗屁脾气，大概是更年期提前了吧！
在我十四岁那年，师父就火急火燎地把我嫁给了踏雪山庄的红梅公子。
踏雪山庄好歹算是名门正派， 那红梅公子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美人 。
听说红梅公子生来便带有冷香，沁人肺腑，是不少江湖侠女所追逐的对象。
行，都行。
只要长得能对得起大众就好，只要师父开心就好……
那一夜，我见师父喝了不少的酒，对 月长叹，仿佛舒解了心中多年的郁结。
第二日，我一人，一剑，便嫁进了踏雪山庄。
也没有什么红妆十里，锣鼓鞭炮啥的，都免了吧！
反正他也不是我的心动之人.……
五天之后，红梅公子被我手刃，踏雪山庄91口人，皆诛！
从此江湖上便唤我“魔女”……
什么身带冷香，全是骗人的！
而且他长得也根本就不美，都不如我的鸣贤师兄，与我的美人师父就更无法相比了。
而且人性卑劣，竟然胆敢联合多家武林败类，攻上我的神机谷，杀我鸣贤师兄，囚禁我的师傅。
自从我见师父被人锁了琵琶骨，鲜血淌了一地，我便入魔了，杀红了眼！
砍断了红梅公子的手脚 ，挖眼，拔舌，把他塞到茅厕中，让肮脏的蛆虫爬满他的全身。
仇我是报了，我一家一家地去杀，上至80岁老妪，下至嗷嗷待哺的婴孩。
敢动我师父者，全杀，一个不留。
其实这世上哪来的那么多无辜之人，只不过今生每人缘法不同，他们遇见了我 ，生命便到此终结了，都是命！
可惜的是，我的师父还是死了，救不活了，血尽伤重，回天乏力。
临死之前，师傅把一只淡紫色的绒花戴在我的头上，轻唤我“绯色”，之后便手一松，死在了那个昏黄的下午。
从此，这世间便再无人唤我的闺名了……
那是我头一次哭，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了，没能控制好力度，直到昏厥。
我安葬好了鸣贤师兄和师父，仿佛直到这一刻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是失去了一些什么？
这一生，我从此就再也没有家了……
因为我杀了太多的人，手段残忍，引起了众怒，一些所谓的江湖正道就联手追杀我！
我凭借师傅教给我的梅花易数和杀阵，一路引吭高歌，杀了个痛快。
七进七出，完全是为了杀戮而杀戮，直到力竭，我虚弱地倒在一个小小的脏水洼里，仰面望向天空，漫天血红，真美啊！
我还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我杀了他们678人，赚翻了！
可在我就要闭上双眼的最后一刻，我遇见了他，虽然有些病弱，却着实是救了我的狗命。
他便是宸王，是当年皇后的养子，他对我说，要荡平这世间的一切，只为给他的兄弟闯出一个太平盛世来。
“好啊！我最喜欢杀人啦！”
这是真的！
宸王给我起名为“血雨”，血雨腥风。
当今皇上已经年过五旬，长年沉迷酒色，早就被掏空了身子，也不知他听信了哪个无良方士的话，非要出面去寻找“龙骨”，延年益寿，万古不老。
那哪里行啊！
皇上之下还有太子，太子身边还有宸王。
老子不死，那儿子又如何登位呢？
宸王便派出我和另一名死士带队，争夺龙骨。
柳飘然也是一位曾经名动一时的江湖人物，与我大相，径庭的是，人家可是个侠士。
只不过后来，听说是爱上了上门寻仇的魔女，柳飘然才从此叛出师门，成为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前年，他老婆病重，每日需要紫参续命。
紫参有价无市，是贡品。
这他才决定，给宸王卖命。
“你老婆美吗？”
柳飘然家教很好，总喜欢笑得温文尔雅，就看表面，谁也猜不到他使用的武器是狠辣的棺材钉。
“不，她早些年被师门毁了容貌，还瘸了一条腿。”
我长长地“噢”了一声，我师父当年可还是喜欢过他徒弟呢！
在这些高人的眼中，重口味一点都不奇怪。
“你呢！有喜欢的人吗？”
我歪着头，侧着脑袋想了想，只回忆起一段裸露的腰身，似师父，又似鸣贤，又好像全都不是。
“咳……”我轻咳一声，捋了捋鬓边的碎发。
“其实我也曾是嫁过人的，只不过那男的太丑，被我杀了，一家91口，连看门的大黄狗都挨了我一剑。”
我眯着眼精，坐在马背上，笑得前仰后合。
柳飘然却递给我一块帕子，上头熏了淡淡淡的茉莉香，让人莫名地安心。
我拭了拭腮边的不明液体，如此温柔的一个男子，可惜了，那么早便许了人家。
我们去一户曹姓人家抢龙骨，听说这家男人曾经是前朝的侍卫，流落乡野，从前朝的后宫中带出了圣物“龙骨”。
我瞧了瞧他，如果扔在街上，平常的如同一个普通的忠厚农户，一点锋芒也没有外泄。
柳飘然却拦着我，严阵以待。
“一会儿我先出手，去试一试他的深浅，你在旁观望即可，稍有不对，一定要先走，莫要回头…”
我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被人保护，勾子勾嘴角。
“好！”
长这么大我都没有如此乖巧过，从前只觉得柳飘然木讷，却没想到，他却还是个谦谦君子。
姓曹的从怀中掏出一长一短两把子母剑，摆开了架式。
柳飘然使暗器，擅长远攻，并不近前，双手放钉，快如闪电。
怎奈那姓曹的招式实在刁钻，两人也就一个错身，柳飘然便被短剑刺穿了下腹部。
“看清了吗？”
他是在用命为我试招吗？
我一手持剑，一手甩出铜钱布阵，口中默念口诀。
姓曹的一惊，“你是神机谷之后”？
“是”，我戏虚的笑了笑，“不过没有用，因为你就快要死了……”
这杀阵，戾气极强，夺天地造化，施术者必须用自身的寿命作为代价。
我本来是极少用的，怎知今天就忍不住了，这龙骨今天我还非到手不可！
“不，神机谷主曾被前朝我主册封，我们是自己人啊！”
我充耳不闻，喷出一口舌尖血，阵法瞬间被击活，杀意四溢，仿佛有千军万马。
在姓曹的眼中，似有千万长箭，都射向他，一一穿心而过，绝无活路。
“啊！”
瞳孔已散，惊骇而亡。
“呵呵！我也算今日长了识了，咳…咳……”
我握着柳飘然的脉门，内力已散，没救了！
这又让我想起了师兄，师父，还有他。
都是曾经给过我温暖还承诺的人。他说过，会与我白头偕老的
可现在，他们全都长眠于地下了，冰凉腐烂、发胀发臭。
没人知道，当初我杀红梅公子的时候，他并没有还手。
他说，在这踏雪山庄之中，他能做主的，也就只有把命填给我了……
我点住了柳飘然的穴道，为他金针刺穴，让他能够有气力回去，见他夫人最后一面。
柳飘然的夫人果真是不美的，可以说面目狰狞，如同恶鬼。
可远远瞧过去，竟然轮廓意外的与我出奇的相似。
“他是为何受伤的！”
这女人一看便是智慧型的，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倒地身亡，也不哭不闹。
“是为了救我……”
柳夫人笑起来很美，粉红色的唇瓣，在烛火熠熠生辉。
“他是觉得你像我，当年我武功被废，腿被打瘸，脸被毁容。这些都是他这一生都过不去的坎……”
“你不恨我吗？”
柳夫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你的剑快吗？”
“快，一剑破光阴。”
隔日，我把柳氏夫妻葬在了一处向阳的山坡，生同衾，死同穴，终究是我可望不可及的。
在我为宸王献上龙骨之时，他兴奋的脸都憋红了。
我明白，我只是他手中刀剑，不过不要紧。
我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掐算到，宸王寿命已尽……
那夜，我回到住处便点燃房屋，就让血雨随风而去吧！
后来，皇上寿命终于到了尽头，宸王竭力辅佐太子登基，待新皇站稳脚根，第一个收拾的就，是这他这个功高盖主的皇兄。
在宸王午门斩首的那一天，我为他撒了一把纸钱，权当回报他当初救我一命了。
“尘归尘，土归土，上路吧！主子….……
第二年，神算谷的山花又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