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塔尔是在咖啡店门口晕过去的，明明前一秒还精神抖擞，一口冰美式后她便晕了过去，进入到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意识还是在的，她站在这片万籁俱寂的黑暗中不敢发出一丝丝动静，屏住呼吸想等待光明出现。等了很久不仅看不到光四周还静谧得跟真空似的。

她开始慌张起来，扣紧手心，不停地吞咽口水，她想试试自己能不能发出声音，吞咽了一会儿后，颤抖地向黑暗中抛出了微弱的声响：“有，有人吗？”

没有回应但有回音，仿佛在一个山洞里。

突然，一丝光线从斜前方出现，塔尔不禁抬手去挡眼睛。

这光并不刺眼，微弱的海蓝色，只是这里实在是太黑了。

这光在地上大致呈一个球体，从斜前方一圈一圈朝她滚过来，将要滚到她面前时她看它有拳头大小。塔尔下意识地躲开了。

像一滴海水。

这发着光的海水滚到她脚边便停下了。

也算是有了光源，塔尔借着这微弱的蓝光想看看自己究竟身处怎样的环境，一看更觉得瘆人，四周好似是望不尽头的黑暗。心脏立刻加速跳动起来，她想离脚边这坨奇怪的巨大水滴远一点，稍微往旁边挪了两步，正准备继续再挪两步时这水珠突然从地上升至半空中瞬时落入她手中。

              二

晕倒在咖啡店门口的塔尔从黑暗中悠悠醒转过来。

她静谧的世界里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她缓缓睁开眼，视网膜上还存留着发着蓝光的水珠画面。

塔尔深吸一口气心道：“它，它真的是水吗？”随即张开的双手手掌慢慢蜷了起来。

“水，水到哪里去了呢？”

她抠了抠手心，费力转了转眼珠想查看查看这又是到了哪里。

“这里，这里怎么也没有光啊？”

头顶黑压压的是一堆陌生人的脸，将天光堵得死死的。见她醒了，一堆脸中有一张最大的率先惊喜地大叫一声：“欸，醒了醒了。”声音打得很远，并震得塔尔脑袋嗡嗡作响。

紧接着那堆脸如同复读机似的全都开始重复第一张人脸的叫声：“醒了，醒了。”

终于，一道天光“唰”的一声打在了塔尔的脸上，她眯了眯眼，眼前的世界逐渐敞亮起来。

这堆脸现在都站立起来了，在塔尔身子两侧竖起了如同柱子般的一双双腿。

柱子的上方开始了嘈杂的讨论：“刚才有人打120了吧？”一个沉稳厚重的男声。

“我打电话了，应该快到了。”一个清脆明亮的女声。

“我看没什么大问题，应该就是低血糖，大清早的啥还没吃呢就喝没糖的咖啡，不晕才怪呢。”

“现在年轻人哪懂得这些啊。”

……

“妈妈，这个阿姨是喝咖啡晕的吗？”

“妈妈也不知道，得等医生来了才能知道。”

小女孩点点头“哦”了一声。

……

地上的塔尔被这些声音吵得越来越清醒，她还在想那滴蓝光，它到底是不是水。

她想起来最后它落入自己的手中感觉是冰冰凉凉的，她便举起双手到至眼前，手心里好像还残留着清凉感，这清凉还不止在手心里，好像已经顺着胳膊的经络一点点渗入自己体内，两条胳膊也变得冰冰凉的。这冰凉感还浸入心肺，胸腔内都能感到丝丝冰爽清凉。

“嗯？怎么肚子上也是凉凉的，腿上也凉了吧唧的，甚至，甚至还湿乎乎的。”于是她伸手去摸自己的肚子。

“啊，衣服上的确是湿的。”

她确定了，是水，是水，真的是水，这水将她打湿了。

这时有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周围的人见她醒过来时走了一部分，这会儿剩下的几个都嚷嚷着：“来了，来了……”

那个说她低血糖的大妈低头看她在摸自己湿了的衣服，皱了一下眉啧啧道：“哎呦，这咖啡洒这一身，幸好是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