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人之手

贼人之手

那天是七月天的一个午后，集会散去，街旷人稀。

我的书摊，每天习惯支到下午四点左右才结束。一是为等那些赶晚集的，买书或还租书的客户，二是为了躲避两点左右的高温，三是回家也没事要干，所以，每日收摊时间都很晚。

我的书摊在遮阳棚下，偌大一片架子，老远望去，似几堵残垣断壁，呆呆直立，冷冷清清，偶尔有风翻动书本的唰啦声。

这时的我，也无所事事，正与看车的一位中年妇女隔空拉闲话。

这时有一个三四十岁中年男子从街北商场方向踽踽而来，看他脸色一脸沮丧，好象有不如意之事在他身上发生。他无精打彩地来到书摊边，放慢脚步，眼睛浏览了一下地摆的书籍，忽然他双目放光，蹲书籍前随意做着拿书换书翻书等动作。我看到是熟面孔，就转到他右边陪着，看能否再卖本几书。

我专门扫视了一下，书架前的地面散书，放了两排，有些散乱，有四五十本，只有两本新进的全国交通地图册，一红一蓝比较扎眼。

我看他在翻地图册，翻几页看一阵，面露喜色。我根据以往客户的表情，知道他十分中意这两本书。翻了一阵，他丢下地图册，又翻其它书，翻得哗哗啦啦响。他脸色又恢复平静，不时翻眼扫我一下，我觉得他的眼光象闪电，疑似梁上君子。

我提高警惕，又故意叫看车的小张来棚下乘凉。

她就站我一边，边看她的存车，边闲聊。

我边说话，两眼在不时盯着翻书的顾客，怕他做不雅动作。

我干书摊十多年，丢书是常事，都是人多生意好时。现在两人盯一人，他能下得了手吗？我也怀疑自己有些多心！可接下来发生的一件怪事，却令人难以置信。

顾客随意翻了十多分钟杂书，两本地图册就在他的手下，仍很炫目。

我做十几年小生意的人，阅人无数，上至乡镇书记，下至儿童，也有神经病及流浪汉，我都会一视同仁，你随便看书翻书，时间长短，我都热情相待，你买不买都无所谓，你不买手，也算给我生意捧场，我乐呵迎送，从不怠慢。

我又仔细打量这位中年男子，他中等身材，宽大的长衫长裤，都是薄布贵料，做工考究，手拿折扇，很是潇洒豪爽，给人以舒服感。我再次怀疑自己的惊觉多余——一个冠冕堂皇的人物，会做出下三赖的勾当吗？暗笑自己。

他合扇插后腰，抬头对我说：“老乡，会下去了，天也凉快了，你也该收摊啦，我也该走喽。”

我眼神又瞄向他，答言道：“是啊！你说得很对！”

他唰地起身，手在我面前一晃，胳臀一挡，也没见他手中有东西，也没见他装或掖东西。

“老板，你看少书没有，我可没拿！”他又抖抖身子，做出光明磊落样，又说，“我可走啦，少东西别赖我！”

我向他摆了摆了手，而后他大大方方离去。

我又看地下散书，那两本地图册只剩一本红的，蓝的那本不知去向。我蹲下身把散书全部拣起，摞成一摞，查了个遍，还是无有踪影，我这时才确定，分明丢了本蓝地图册。我心里一凉，断定是刚才那中年男人偷走。现在撵吧，因为一本二十多块钱的书去追，也里得自己太没价值！再说，也不一定追得上，人家走时是自己让走的。他既使偷了，离开地方就把书转移它处！我觉得追他是自找难堪，又是白费劲，只好自认倒楣，心里好一阵失落！

我暗想，这贼人的障哏法及手的动作，速度确实令人咋舌。在两个人面前，他竟不动声色，把物轻松取走，太可怕了！

事情发生后的一连几天，我一直琢磨他是如何掩我视线的，最后，我得出结论：他一手在我眼前晃，是岔我精力，用的是遮眼分神法；另一只手拿书快速掖进身上，几秒钟熟练完成。如果我盯住他的暗手，他的原形丑相就会毕露。但一般人不经过训练，是难以做到和发现的。

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技法，邪门歪道亦如此！正道更不能马虎，更应精益求精才能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