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笔2
《食贫道》扩写
去流浪汉的落脚点采访,一顶不算大的帐篷是十几个俄罗斯人寒夜的归宿。他们大多躺在铺盖上,其余的零零散散地坐在一起聊着今天的见闻。
帐篷左手边的简陋木架上东西寥寥无几:生锈的罐头盒里丢满了废弃烟头,有几根还冒着半死不活的火星。饭缸里是吃剩一半的荞麦饭,十公分外的伏特加玻璃瓶里已经见底。
“我是从白俄罗斯过来打工的。”
盘腿坐在我面前的伊戈尔说。他双颊泛着病态的红晕,上身微倾着止不住的发抖。眼神也不甚活络,只是望向我的左肩,仿佛被衣服的条纹给夹住了动弹不得。
“哦,从哪,明克斯吗?”
“不是,一个叫做Glusha的小镇,在手机地图上放大三次才能看到的一个地方。”他嘴角向上微扬,自嘲地笑了笑。
“我做了二十五年的梦,从小镇到莫斯科花了三天时间,却来到这儿的第二天,就失去了一切。出地铁站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视若珍宝的帆布包被人划拉开一道长长的口子。我的护照,积蓄都被那该死的小偷摸走了。
我当时慌极了,沿着来路找了一遍又一遍,可是毫无结果。询问值班亭里的警察,他们轻蔑的相视一笑,说这谁记得住。我哭喊着求他们帮我找回我的东西,我说包里有我生存的所有。可眼泪对他们而言只是烦躁的催化剂而已。警察拍着我的肩膀:‘你知道莫斯科地铁一天会载运多少人吗?我想帮你可我又能怎么样呢?如果要帮每个丢东西的乘客找回东西,警力再多十倍也办不到。’
我无奈,离开了地铁站。没过几天我的肚子就和被偷过的帆布包一样瘪了,不过他还能咧着嘴,我就做不到了。”
说到这,伊戈尔顿了顿。眼珠在眼眶里艰难的打转,仿佛一颗生锈的钢珠开始在轴承里运动。他的眼角瞥向木架上的烟头和已经干涸的伏特加瓶,随后用舌头狠狠地舔了下皲裂的嘴角。用颤抖的声音继续道
“后来就一直不如意,在工厂里干了一段时间,被老板赶出来了。一直找不到稳定的工作,付不起房子的租金,慢慢的就变成了流浪汉,只能在这里歇脚。”
我望着他:“有没有向大使馆求助呢?”
他没有看我的眼睛,沉默盯着我衣服的褶皱。许久,他开口说:“试了啊。”
又是沉默
“可有哪一件事情是简单的呢?”
在我们身后,两个健谈的俄罗斯人的聊天也未曾断。此时似乎谈到了什么令人捧腹的趣事,两个人同时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透过帐篷被零下二十多度的寒风裹挟着飘向远方,却在帐篷里经久不散。
看着伊戈尔不愿再聊。我把带来的食物分给帐篷里的大伙。他们双手接过餐盒,大都对我面善的笑笑,还有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还对我行了个上世纪的感谢礼。
不过有一个小伙子一直把自己藏在角落,他穿着连帽衫,帽檐低得遮住了大半张脸。漏在外面的半个下巴棱角分明,还有些新冒出的凌乱胡茬。在我发食物的时候,他就蜷在一旁,也不来拿。
在我旁边领事的人似乎看到了我眼中的一丝不解,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哦”的一声轻点了头。
“他是新来的,还不适应。没事没事,他的那份我帮他留着,过两天他就吃了,到时候他会明白大家都一样。”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钟,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我望着西边天空的暮日,仿佛看到了一个上世纪辉煌的庞大帝国死去的躯壳。唯有一丝精神在部分俄罗斯人身上苟延残喘,散发着光热。可还能亮多久呢?毕竟太阳都落山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