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

这是秋天

是荷叶枯黄，百草垂败的季节

是莲蓬炸裂，莲子落入泥土

所以，亦是酝酿新生的季节

清晨醒来

风吹开我的窗子，窗帘摇摆

我趴在窗前，凝聚露水的潮湿

连日出也是如此的娇嫩

我吹熄蜡烛

合上写了一夜的稿子，用抹布擦去台案上的烟灰

我提起合脚的布鞋

在没吃早饭前，要出去走走

所以，这是蝴蝶重聚的季节

我跪在草丛里，嗅着它的清香

昨夜萤火在这里陨落，而我就在找寻着它的尸体

狗尾巴草也黄了

成熟的种子，正等着一场风

一起去远行

而，风来了

我站在田野中间的位置，眺望

在这天地间，飘着枝草

飘着树叶，种子，蝴蝶

阳光就照在蝴蝶的翅膀上

我像是一个孩子，欢呼跳跃，指着那如此美丽的斑点

这里是安静的

安静的山坡上卧着狗，羊儿也赶早儿出来吃草

苹果也红了，在黄色的梨子里

裂开石榴的笑脸

我曾带着七月携手旅行

这是终点，在每一场寒霜不曾来临之际，

这里就是终点

收起了疲惫，感伤，又安静的活着

我脱掉了鞋子

把脚丫伸进河水里

水开始凉了，凉凉的水里藏着游鱼

飘着一片，红色的落叶

没错，这是秋天

秋天是开演唱会的季节

夜里的时候，我就趴在苞米田里

一起振动着翅膀

也会躺在路边，晒着月亮

秋，少了云彩

连月都会如此的明亮

每一个夜晚，都会飘起带着魂魄的萤火

在芦苇荡里，在荷花田里

梅雨也开始临近

我猜着它走动的脚迹

带着潮湿，带着阴冷

走过那已锈迹斑驳的铁桥

下面的河床干枯了

等待着的，是这梅雨过后的寒霜

所以，是秋天，秋天也是悲凉的季节

孤独和伤感也开始孵化

就停在，这已失落许久的心里

可是，还需多久

还需多久才能抚平夏日的泡沫

用冰凉把一切停止，冷藏

然后，在用双手去捧落下的第一片雪

所以，秋天也是期待的季节

我期待着清晨铺满的寒霜

期待，推开门，是一片下了一夜的雪

因为它只言片语，所以才成了渴望

秋，来了

带着落叶而来

带着酝酿而来

又带着感伤，带着期待

带着我，与这春日夏暖的擦肩而过

                                                    ——羊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