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读《人间词话》译注笔记一百一十一

卷二 人间词话删稿

三九 词之最工者

“沧浪”、“凤兮”二歌，已开《楚歌》体格。然《楚辞》之最工者，推屈原、宋玉，而后此之王褒、刘向之词不与焉。五古之最工者，实推阮嗣宗、左太沖、郭景纯、陶渊明，而前此曹、刘，后此陈子昂、李太白不与焉。词之最工者，实推后主、正中、永叔、少游、美成，而后此南宋诸公不与焉。

译文

“沧浪”、“凤兮”两首歌，已经初步具备《楚辞》的体式格调。《楚辞》作者中最有成就的，当推屈原、宋玉二人。屈宋以后，王褒、刘向的词章不能和他们相比。五言古诗中最有成就的作者，应推阮嗣宗（藉）、左太沖（思）、郭景纯（璞）、陶渊明（潜），在他们前面的曹（植）、刘（桢）及以后的陈子昂、李太白（白），都无法相比。词中最有成就的，应推李后主（煜）、冯正中（延巳）、欧阳永叔（修）、秦少游（观）、周美成（邦彦），他们以后南宋的作者都不能相比。

笔记

王国维先生在这里，《楚辞》作者中最有成就的，当推屈原、宋玉二人。

五言古诗中最有成就的作者，应推阮嗣宗（藉）、左太沖（思）、郭景纯（璞）、陶渊明（潜），在他们前面的曹（植）、刘（桢）及以后的陈子昂、李太白（白），都无法相比。

点出了词之最工者。应推李后主（煜）、冯正中（延巳）、欧阳永叔（修）、秦少游（观）、周美成（邦彦），他们以后南宋的作者都不能相比。

附注

（1）沧浪：《孟子·离娄上》有《孺子歌》云：“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2）凤兮：《论语·微子》:“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许文雨曰：“二歌皆有兮字，用南方稽留语也。”（《人间词话讲疏》第246页）

（3）屈原：屈原（约前339—约前278）, 《屈原列传》称其名平，字原。《离骚》自称名正则，字灵均。战国时期楚国诗人、政治家。

（4）宋玉：战国后期楚国辞赋家。

（5）王褒：王褒，字子渊，蜀资中（今四川资阳）人。西汉辞赋家。

（6）刘向：刘向（约前77—前6），本名更生，字子政，西汉学者、文学家。许文雨曰：“王逸本《楚辞》收王褒《九怀》，刘向《九叹》，大抵皆摹拟原、玉《九章》《九辨》之作。”（《人间词话讲疏》第246页）

（7）阮嗣宗：阮籍（210—263），字嗣宗，陈留尉氏（今属河南）人。三国魏诗人。

（8）左太沖：左思，字太沖，临淄（今山东淄博）人。西晋文学家。

（9）郭景纯：郭璞（276—324），字景纯，河东闻喜（今属山西）人。晋代学者、文学家。

（10）曹：曹植（192—232），字子建，曹操之妻卞氏所生第三子。三国时魏诗人。

（11）刘：刘桢（? —217），字公幹，“建安七子”之一，汉末文学家。

（12）陈子昂：（约659—700），字伯玉，梓州射洪（今属四川）人，唐代文学家。

（13）五古之最工者……后此陈子昂、李太白不与焉：王氏之意，盖以曹植、刘桢之五古，尚系初创之制；阮、陶、左、郭，各放异彩，为五古诗之最烂盛者，陈、李之于五古，亦犹向、褒之于《楚辞》，皆不足与原制争先（详参许文雨《人间词话讲疏》第24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