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第二章 阳光
二、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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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住的家，打开门一看，吓了一跳。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给人一种窗明几净的感觉，空气里流淌着早饭的香味，挑起了味蕾的绽放。饭桌前妹妹正咧着嘴笑，看着他说：“哥，没想到吧。”
“真没想到，你怎么来了啊？”
“学校没什么课啊，又不想回家，于是想到你这来看看你咯。喏，你给我的备用钥匙，我可收得好好的。哥，你晚上干嘛去了啊？约会？不像啊……”
“兼职。”
“啥，兼职，什么时候的事？什么工作？你真不准备要爸爸妈妈的钱了啊？”
“今天正好一周了，咖啡馆服务员。”
“啊，好端端的‘绘画艺术家’竟然去当服务员？”
“伊晴，你就别让你哥难堪了。”
“好吧好吧，快去洗漱，尝尝你妹妹我的手艺，嘿嘿。”
两兄妹开心的吃早餐，饭桌上伊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哥，其实爸妈也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刺激刺激你，让你上进一点。没啥事回家呗，吃吃咱妈做的菜，多好啊。”
“我明白，这不，我自己开始兼职养活自己了，这个月不准备问他们要钱付房租了。”
“好吧，哥，不过回家又没几站地，偶尔回回家呗，其实爸爸妈妈也挺想你的。再说，你一个人住这，不孤单啊？”
“还好啊。反正我也喜欢宅，而且这里高，视域广，想画画的时候直接透过玻璃，景色一览无余啊。”
“哥，你说你都硕士了，还是学艺术的，都没找过女朋友，也太奇怪了，你不是那个什么同志吧？”
“净瞎说，哥没女朋友是因为哥没看到心动的啊，哪是什么同志啊。”
“哦，这样啊，那快找一个呗，你妹妹我都谈了好几个了，作为哥哥的你也得跟上节奏啊。”
“知道啦，小样，你那是谈着玩的，没有走心，懂不懂？爱情，可不像你觉得的那样。相处没几天在一起，相处一段时间又分手，这纯粹是小孩子过家家，胡闹呗。”
“谁小孩，谁胡闹了，哼，懒得理你了。对了，哥，我前几天跟男友分手了，我计划着平安夜什么的两个人一起过，他竟然说没时间，陪不了我，但是我却在他聊天记录里看到和别的女孩暧昧着呢，原来平安夜他要和那个女孩在一起，约会地点都选得妥妥的了。哥，你说，这样，我该不该提分手？”
“当然要分了，难道你能忍受他脚踏两船啊，踏几条船也说不定呢，上回见面看到他，哥不就警告过你吗？油嘴滑舌的，能靠的住吗？”
“知道了，哥，这不已经分了么。”
“心情还行吧？实在难过，哥的肩膀在。”
“谢谢哥，不过你还不懂妹妹我么，我什么时候为男人哭过啊。”
宇清嘿嘿的笑“也是，也是，小样。”
“嘿嘿。”伊晴也跟着笑。
“哥，你都熬了一晚上了，快去睡吧。中午吃饭我叫你。这个圣诞咱兄妹一起过啦。想吃什么，你点餐，一会去超市买菜去。瞧瞧你的冰箱，就是一摆设，空荡荡的。我今天非把它填满不可。”
“那好吧，我睡会，眼皮确实也打架了。零钱在上衣兜里，你看着拿吧。”
“我有钱，刚从爸妈那要的，嘿嘿，我可不像你，逞强。”
“小样，我睡了。”
“睡吧，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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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晴收拾好饭桌，宇清这会已经开始轻微的打呼了，看来真是累了。伊晴轻轻的走到沙发旁，趴在沙发上翻阅宇清收藏的画册。各种色彩，各种画风。伊晴就像是在色彩的国度里畅游。这个学音乐的姑娘，其实也爱着画画，只不过因为好动，更适合在舞台上表现自己吧。
看了一会画册，伊晴起身走到大玻璃窗旁，眺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尽头似乎有连绵起伏的山。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橘色的光毫不吝啬的普照着这个城市。偶尔，天空飞过几只晨起的飞鸟。给天空增添了几许灵动。
阳光打在高楼的玻璃幕墙上，再被玻璃反射，出现耀眼的光圈。
整个都市就这样在阳光和玻璃光中迎接新一天的到来。
伊晴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场景，手轻轻的在玻璃上抚摸。冰凉的玻璃自顾自的和阳光在一起，却也温暖不起来。伊晴猛然感觉，所有这些方方正正的建筑，似乎都是一个个玻璃盒子，让你看到外面缤纷的世界，可又割裂着整个世界。
玻璃盒子里充溢着各种悲欢离合。而盒子外，都是为生计奔忙如蝼蚁的人。
伊晴，看了看时间，是该准备午饭的时间了，于是她穿上厚厚的羽绒服，准备去玻璃外，感受另一个寒冷的世界。再去另一个玻璃盒子里买自己需要的食物。
一个又一个玻璃盒子，连贯着人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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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清醒来了，睡得并不好，睡梦中总是出现昨晚咖啡店玻璃上的影子。他能看到那个女孩子悲伤的脸。那种悲伤，就像是凝固了一般。
睁开眼睛，阳光已经透过玻璃窗装满了整个房间。他喜欢阳光。揉了揉眼睛，看着窗外的天空。此时一群鸽子飞过。应该是哪个老北京养的鸽群。那种不慌不忙的飞翔，让整个天空也显得有几分悠闲。是有多久没有这样安静的一个人看窗外了。斜对面的一栋高楼拐角的玻璃折射出的一缕阳光此时正好打在宇清的脸上。明晃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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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夕安静的坐在书桌旁，随心所欲的写字画画，她就沉溺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整个行动，就像是一部默片，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有时候明明是一幅已经画好了的画，她又把画扔进了垃圾篓。垃圾篓里的废纸越来越多。
久夕的房间里，阳光就像是一组延时照片，安静的打在每一个角落。
房间里的大玻璃窗使室外的一切景象尽收眼底。可久夕也不愿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感觉这个玻璃窗里才是属于她的世界。一切都很熟悉。让人安心。
“啊……”的一声大叫后，久夕嘤嘤的哭了起来。闻声过来的是保姆和她的母亲。母亲把她搂在怀里，轻轻的说着：“没事没事，宝贝，妈妈在。”保姆在旁边疼惜的看着。然后转身去拿药和温水走过来。
吃过药后的久夕平静下来。躺坐在床上，目光呆滞。那是一种游离的状态。阳光在她眼角的泪滴上也似乎定格下来。母亲在她身旁坐着。轻轻抚摸着她那双修长的手。
窗外有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偶尔会出现乌鸦那沙哑的呜鸣。冬天的凄凉也在那呜鸣中体现出来。
待久夕闭上眼睛后，母亲为她掖好被角，轻声和保姆一起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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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回来啦，看我买了什么？嘿嘿，都是你爱吃的。”伊晴兴奋的叽叽喳喳个不停。
宇清躺在床上附和着说：“我妹妹最好，哈哈，今天能吃到好吃的啦。”
“哥，你先躺着，我做好了你再起床。今天你妹妹我非的表现表现。”
正说着手机响了。
“妈，我在哥哥这呢，你就放心吧。”
“嗯，我和哥都挺好的。”
“当然好好吃饭了，我正准备做呢，好啦好啦，不跟你说啦，拜拜啦。”
挂完电话，伊晴像只快乐的小鸟奔向厨房了。宇清享受的躺在床上，听着厨房里传来叮叮咣咣的声响。嘴角忍不住上扬，他想，如果有朝一日厨房里忙碌的是自己的妻子该多好。想到这，脑海里又出现了咖啡店玻璃窗外的身影。
伊晴终于是忙完了，这个小姑娘，做的饭菜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哥，哥，吃饭啦，快起床。”
兄妹俩开心的吃完中饭。
伊晴撒娇似的拉着宇清的手，“哥，咱俩逛街去呗。”
宇清当然知道伊晴的用意。刮了下伊晴的鼻子，“嗯嗯，逛街，哥陪你逛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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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俩走在大街上，被浓烈的节日气氛包裹着。
来到商场后，几乎每家商店都装饰着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还有真人装扮的圣诞老人给路过的购物者发小礼物。玻璃上装饰着雪花。透过各种玻璃橱窗，看到各种服装的模特展示。
伊晴每看到一件自己中意的就去店里试穿，然后问宇清的意见，宇清每次都是淡定的摇头。伊晴也就拉着宇清去下一家。说来也是，学美术的对服装的要求还真是蛮高，不管是色彩搭配还是衣服轮廓，就连什么样的材质都很在意。刚刚伊晴试过的那件廓形大衣，宝蓝色，羊绒材质，伊晴穿上也显得很精神，搭配上伊晴身穿的黑色紧身九分裤和中跟复古黑皮鞋也显得干净利索，可是宇清却注意到大衣的扣子是褐色的木制扣子，觉得和衣服的气质不符，于是也给否定了。
两个人悠闲的在商场逛着。偶尔的，伊晴会拉着宇清对着玻璃看他俩的影子，伊晴手挽着宇清，说：“哥，我下次再找男朋友就找你这样的，长手长脚的。能罩得住我。还有，以后找男朋友，低于一米八的直接PASS掉。哥，你说怎样。”
“那当然了，我这么漂亮的妹妹，当然也要找一个像他哥一样帅气的小伙了。不过，最重要的是真心对你好，丫头。”
“知道了，哥。”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宇清总会想起咖啡店玻璃窗外那个姑娘的影子。红色围巾和圣诞帽，黑色羽绒服、裤子和雪地靴。就是很简单的搭配，可是宇清却觉得那个身影是自己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心动的身影。在脑海里怎么也抹不去。
宇清牵着伊晴按照内心里的影子去找那一身装扮。从小伊晴就什么都听哥哥的，于是，她欢快的穿上哥哥给买的黑色羽绒服，黑色雪地靴，红色围巾和圣诞帽。然后拎着自己的衣服，两个人走出了商场。时不时的说，“有个能挣钱的哥哥就是幸福哇。”宇清拉着伊晴的小手说：“时间也还早，哥带你去哥兼职的咖啡店坐坐吧，让你看看哥工作的地方，以后什么事情找哥哥也更方便了。”伊晴欢快的点头。其实，宇清是想去店里看看，能不能再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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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夕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光脚在卧室里来回走着。夕阳透过玻璃射进来，长长的影子在棕色的木制地板上慢慢移动。久夕手里抱着一个玻璃水晶八音盒，八音盒里是一对拥抱着的情侣，还有白色的雪花随着音乐在玻璃里飘动。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梦中的婚礼》。
久夕就这样安静的走动，安静的抚摸着八音盒。音乐就这样久久的充溢着这个房间。就像是把人带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似乎只有久夕和她爱的人。没有任何功利、欺骗。只是简单的相爱，亲吻、拥抱、抚摸……
久夕的妈妈站在卧室门口，疼惜的看着久夕，她知道久夕这个时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夕阳终于是抵不过时间的流逝，黯淡了下去。天空只剩下深邃的蓝和偶尔几片黯淡的云。窗外的小鸟也都回巢了吧，世界已经慢慢安静下来。
冬天的夜又来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