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羊城生病
这次去羊城旅行，哦，不！严格意义上这次是去学习的，顺便出去游玩一番。这是走得最远的一次，也是离大海最近的一次。但似乎也闻到了那股子海风的味道，咸咸的，腥腥的，并不好闻。
上次与这么多人同行，还得追溯到那个暑假和一众同学回家的列车上。此后几乎去哪里都是与车窗作伴，几次路也就熟了，便厌倦了。遂随身带一两本书，以备无聊所需，可又几乎未曾拿出来读过，实在“鸡肋”。今天刚读半小时，昨晚困意来，便不再强撑昏睡过去。列车进入黔中便醒了过来，窗外屋舍样貌和家乡很像，都有一个偌大的院子，围墙外也都是菜地。看一会儿，睡一会儿便过了中午。细心又贴心的朋友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物作午餐。大家一一谢过后便各自搭伙闲聊起来，我和“大哥”几乎没有好好聊过天，今天难得坐在一起，便从文字开始聊。她说她并不喜欢文学历史类的书籍，倒是对专业书籍非常感兴趣。毕竟她确实是一位“女强人”。她对着桌上的《传习录》说到对这类书籍只能是……后面我们聊到了“了凡四训”，这个我只听过，并未深入去了解过，不敢妄议。后面提到风水玄学类，倒是都来了兴趣，毕竟现在许多年轻人都不信命，偏信风水与神明。至于其他人因为座位原因，未听清她们谈论的话题，旁坐的小弟弟因为年轻的缘故并不参与我们的话题。
车行在了广西境内，心中一惊，早就在课文中学过“桂林山水甲天下”，今天竟要路过桂林。目光一直注视窗外，可期待一直落空，这山并未有什么不同，树也不过如此，尽是些单薄不入流的桉树林。想收回疲累的目光好好歇歇，却从雾蒙蒙的远方见到一些怪异的轮廓，像一个“逗号”，像一个“倒梯形”，像老汉粗壮的“食指”……这是幻觉吧？昨晚就不该贪杯“大麦果汁”。愈来愈近，这是山，确实是山，桂林的山。不敢信，儿时课本上的画面竟就这样真真的落在眼前，确实像雨后春笋一般，奇，太奇了！怎么会有这样的山，是鬼斧神工？还是胡乱堆砌的玩具？怪石嶙峋，山峦似连非连，既是独立的个体，合起来又是一副诡异画面，却又找不出合适的形容，就是冲突，就是奇！
同行伙伴纷纷没了睡意，纷纷议论。“这像躺着的感叹号，这是跪卧的雕像，这是路飞的草帽……”“快看！”随着手指的方向，远方无数的山尖就这样出现，在雾气的衬托下似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实在美！实在奇！很快这些喀斯特地貌就近在咫尺，细细看来上面那些灰白色的是石灰岩吧，感觉它们似乎已经支离破碎了，好像时刻都要准备栽下来般。不禁为我们担忧。很快便被另一座更加险峻的山抹去这种担忧又新生了更加可怕的担忧。
始终还是我们多虑了，这山至少现在不会塌，倒是我们心中的某种东西早就塌了。
一些勇敢的阳光终于冲破云层。
我们进入广东境内，貌似是海风的作用还不小，地貌和植被都成另一种风格，一块块整齐的鱼塘聚在一团，其中阡陌纵横，桑叶随风舞动，再远一点便是褐红色的屋顶和白色的墙组成的城镇。水好像在这里是可以被人肆意摆弄的，这在我的家乡是不敢想的，在江的家乡要稍好一些。因为巍峨大山不同意，湍急的河流不服气！这里比酒城还要绿，植被更加茂盛，密集。但太绿，也是会让人厌烦的。
“那是湖吗？”我发出疑问。大家望了许久，并不回应。我再看了看，是江，是西江！我很笃定。所学的地理知识终于排上了用场。一直知道珠江水系径流量大，可见过长江后并不怎么信，怎么还会有江能比过长江。现在被深深震撼，这是一种未有过的视觉冲击，一眼竟认成湖，太静了，不像一条大江的表现，但内心始终告诉我这水很深，很多，很大，很壮阔。我不再看，心想等我下次去江南长江下游后再作比较。
大家终于都按耐不住了，七八个小时的舟车劳顿终于要结束了，期待快要成真是真的能够洗刷俱疲身心的，大家都蓄势待发。
“羊城，我来了！”
下车后立即被一股炙热环抱，权当当做是羊城在热烈欢迎我们。出了车站，很快就坐上了去往酒店的车。
“靓仔，第一次来广州？”面对司机的提问，我和朋友争先回答，只为谁先得到这句“靓仔”。很快司机大哥就向我们展示了“广东仔“的热情，从介绍当地美食到人文历史景观，再到广州标志“小蛮腰”，还有广东近三十年的发展……最后还为我们详细规划了出游路线。我想起了江，她比司机还要热情，还要贴心，因为江会亲自带我去。
“扑街仔到啦！快下车啦！”面对朋友的阴阳怪气，自然要回怼。“请叫我靓仔啦！你个叼毛！”
酒店杵在马路边，好像知道我们已经赶了一天路。找到房间放下背囊，一行人便只想找家粤菜馆好好搓一顿。路上我和朋友不停模仿“广味普通话”互相调侃。到了粤菜馆，点完菜。想到今天肠胃不好，不能饮酒。可“扑街仔”把菜单递过来，索性点一瓶广东啤酒尝尝。
烧鹅、白切鸡、脆皮烧肉、蜜汁叉烧其余都是素菜和海鲜就不一一列举。其中以烧鹅的色泽最为诱人，脆皮烧肉次之，叉烧太腻，白切鸡太淡。心底祈祷千万不要是甜的，不喜甜。烧鹅的皮儿很腻很香，味道极淡，配上特制蘸料确有一番风味，但还是有一丝厌恶的甜味儿。总体来说粤菜突出的就是一个食物本来的味道，能够食到食物本来的鲜味儿，很纯粹。不像川菜很大程度上调料都会压过食材本来的味道，所以这很考验厨师对于调料的配制。但粤菜则不同这相对更加考验厨师的本事，因为要保留食材本来的味道，还要保证食物色泽，这对火候的掌握是非常严格的。老板娘告诉我们，吃一口肉饮一杯茶可以很好解腻。听了她的建议果然十分有效，越吃越欢。啤酒的味道也特别，特别的清香，回口也有一种清新感觉。
如果不是第三天的不适，我真会爱上粤菜。
饭后，我和“扑街仔”精力仍充沛，提议去“小蛮腰”那边逛逛。我和朋友还有随行的两位同事一起出发，又坐了半小时的车，总算到广州塔下。当真正到达时，觉得不过而而。胸中并没有激起起初期待的那般汹涌澎湃，或许是由于珠江太过静的原因，又或许是见惯了都市的繁华。江边都是来往游客，接踵摩肩，热闹非凡，且都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我们都是萍水相逢，都是他乡之客，旅游不就是从熟悉的地方到别人的家乡吗？我没有欣赏城市森林的眼光，尽管它确实宏伟，确实高大。都市夜幕永不降临，因为灯火通明，太阳和月亮的作用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但“扑街仔”说，我们可以欣赏其他的“风景”呀！看着他的邪笑，胸中了然，夏天来得越来越快，一路上都是见到的大多都是穿着清凉的年轻人。
至于拍照留念，我只相信眼睛。她们说眼睛会遗忘，我不管，因为遗忘只遗忘那些不重要的东西。难道你真会时不时翻阅相册看看曾经到过的地方？你真以为记录了就不会忘记？这大都是做给别人看的，让朋友圈里的人知道你去过什么地方而已。而记忆会让那些美好的东西每每想起，都仿佛就在昨天，你会怀念，要是模糊就会有再去求证的冲动。反正，这就是我的方式！
晚上讯息已经炸了，原来很多朋友，同学都在广州。他们纷纷发来邀请，只好忙着回应。对于村里的伙伴，我直接说明缘由，对于多年不见的同学，婉转说明，并相约下次；其实都很想见，但不是距离太远，就是时间不对，所以只好一一谢绝！
第二天学习，都是学习！
第三天我生病了，我厌恶粤菜！
肠胃实在不争气，第三天一直头晕，一直拉肚子。大哥说我是水土不服，我并不信！但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可以解释，因为不发烧、不咳嗽、不流涕，不像感冒，就是头晕和拉肚子。或许还有食物中毒的原因。由此后面一想起广州的食物就莫名的恶心。一天全靠意志努力，才坚持下来，并完全没有食欲。只要到休息时间我就趴在桌上或躺在床上，不动弹。
终于要离开广州了，飞机很晚且还延误，要凌晨才能出发。空余一大段时间，我想睡觉休息。可大家想逛逛，一是不想扫兴，二是也想瞅瞅，遂继续强撑，仔细同事已经发现我的脚步虚浮，因为几天拉肚子和食欲不振，身体已经吃不消了。终于决定吃海鲜，兴奋的情绪暂时逼退了不适的感觉！蟹和虾都很鲜，虽然味觉受了影响仍能清晰感受到肉在味蕾慢慢铺开的感觉。食了很多海味，饮了半瓶可乐，头开始剧烈痛起来，胸口很闷便踱步到门外透气。才看到原来广州真的很干净，在人们不易察觉的小巷道，感觉陈旧的老楼房处都没有。
离开广州的飞机要起飞了。我已经疲累不堪，只想快快睡去。几次颠簸都把我惊醒过来，总以为已经到江北机场了。座椅不能调整，对于睡觉非常不适，幸好位置在紧急出口处，地方还比较宽敞能够随意放脚，但我的头实在太沉，躯干乏力，要是没有安全带真能栽倒在机舱底部。在夜和暗淡灯光的加持下，大家都保持着安静，似乎都沉沉睡去。我是很想在飞机上睡着的，因为在几千米的高空里做梦，是多酷的一件事。把云层作棉被，把天空当被窝，想想都刺激。可这次真不行，太难受了，唯一幸运是不想去厕所。
回来已经是凌晨。头痛欲裂，强忍着睡去。
醒来还是晕，灌了几瓶水还是口渴，还是继续拉肚子，大脑一片空白，像死机一样搜索不到一点资料。硬是没一点点食欲，强行让自己吃了半个饼。又拼意志的半天，最后一堂课毕，趴在桌子上的我再不能动弹了，甚至已经听不清大家关心的声音。
回到住所，一头栽在床上，昏睡不知多久，被白色灯光晃醒。意识逐渐清醒，竟发现我那颗心竟在偷偷啜泣，我想阿妈了，多余的泪水分到眼眶。要是阿妈在这里我就不会如此无助了。想给阿妈通电话，又怕敏感的她会多想。是不是中国男人的性子都是这样，遇到难事总不会找亲人诉说？至少我是这样。也不愿求助朋友，我怕麻烦，不想麻烦别人。总觉得自己能抗住。这些年来也不愿与人走得太近，总会留一些余地，保持适当的距离。时间一长大家都议论“我不合群”，也不解释，管它呢！独来独往慢慢就成了习惯，前些年和老友住在渝北，也不习惯，生活、作息、饮食、爱好均不习惯，很快便搬了出来。出去旅行也一个人去，因为人不对，有时就去不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了，所以就会不开心。
渐渐有些清醒，点了一碗粥，强迫喝了半碗，有了三分精神。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坏了肚子，前不久还和江吹嘘几乎从不生病！
像醉了一样，想找人说说话。一下想到江便通了电话。铃声响起，有些懊悔。江听出我的语气不对，提一口气，语气果然精神了不少。挂了电话。确实有点委屈自己的心，它本可以去一个活泼一点，阳光一点的身体里。或者它本来还能成为一颗面对感情大胆一点，面对利益凶狠一点，面对人生洒脱一点……的一颗心。可它都没有！
我决定要改变些什么！发现这次真的病了，接连躺了几天。
写到这里，发现仍固执的按照以往的方式来慰藉自己。头还晕乎乎的，不过已经在朝着好的方向出发了。于是准备要自己回答几个问题。
“你为何这么“独”？这个问题一下让我自己懵逼了。
“没有安全感吧！就是很难相信一个人。举几个例子：小时候借钱给一个小伙伴，结果他并未归还一分，且我们还闹得很不愉快。中学时也遇到这样的事。还有被所谓好兄弟打着自己的名字四处招摇，结果一天真惹了麻烦，他撇下我不管不顾。再有就是被一朵玫瑰的芬芳迷惑，以至于最后被她的刺划伤，事后还要看她和当时最好的朋友来用盐帮我包扎。再有就是被人哄骗做了后悔和不好的事。虽然时至今日早已经忘记这些人的模样，也不再仇恨他们，可雁过留痕，何况是人呢？于是我不再轻信人，愿意一个人待着，无聊时就和自己说说话，受伤生病时就鼓励下自己。”
“那什么人能做你朋友？”
“没有利益冲突。见过太多因为利益不均而反目为仇的例子了，包括我和那兄弟。这点很重要。再就是有共同的爱好，在一块只聊爱好，不问生活。”
“你累吗？”
“累！处心积虑也好，隐忍不拔也罢！结果都累！也乐！而不必看他人脸色，而不必因谋生耗尽所有时间。可以打球，可以看书，可以去远方！”
不再问了！
病渴了的人，渴望路人济以一碗茶汤喝！
——马卓
2023.4.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