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中)

我找了个地方，把外衣清洗干净，又把头发梳了梳，用绳子扎起来，对着水潭再一照，这会虽然还是穿着破破烂烂的，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利落了。

为了能在京都站住脚，我一天跑了不下十个饭庄去寻活计，奈何最后都被各种理由给赶了出来，临到天黑的时候也没有一家饭庄愿意收留我，看来这京都虽好，却不是我这一介穷人可以立足的地方啊。

眼见天就要黑了，我还无处可去，跑了一整天，肚子也唱起了空城计。

我心灰意冷地在大街上溜达，忽然一股浓郁的肉汤香味钻入鼻孔，抬头一看，前面不远处的街角有个馄饨铺，这肉汤的香味便是从那里飘过来的。

一个年纪和我相仿的姑娘一边在灶台前忙忙碌碌地包馄饨，煮馄饨，一边热情地招呼着往来的顾客。

姑娘看了我一眼，眉眼弯弯地招呼我:“小哥，要来碗馄饨吗？新熬的骨头汤煮馄饨，味道鲜着呢。”

只见她麻利地把包好的馄饨丢入汤锅，没多久锅里便滚了起来，皮薄馅大的馄饨惹得我舔了舔嘴唇，脚下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桌前坐下，等待小姑娘上馄饨。

热气腾腾地馄饨很快就放到了我面前，我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也顾不得烫，拿起筷子狼吞虎咽了起来，小姑娘见状对我道:“慢点吃，仔细烫着。”

我嘴里含着滚烫馄饨，龇牙咧嘴对她笑了笑，她眉眼弯弯地对我笑了笑，转身又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一碗馄饨很快就见了底，我站起来对姑娘道:“姑娘抱歉，我本是来京都寻亲的，奈何那亲人见我穷非但不认我还打了我，我在京都飘零数日，如今已无银钱付姑娘的馄饨钱，我愿给姑娘做工，任由姑娘驱使，每日只要一碗馄饨做工钱即可。”

姑娘停住了手里的活计，抬眼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馄饨铺后面的屋子里传出带着怒意的声音:“像你这样子混饭的我可见多了，云儿，他今日不给钱我们就报官！”

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妇从屋子里颤巍巍走了出来，她满脸皱纹，面色灰青，看起来像是得了重病。

“阿嬷，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好了让你在里面养着的吗？”小姑娘有些嗔怪道。

老妇拍了拍女孩的手道:“对这些来吃霸王餐的我还是得给你撑着点。”

也是，京都虽然治安清明，但也难保有吃霸王餐的，不然这么就一个小姑娘守着如此美味的馄饨铺子多少有些不安全。

我连忙上前，对老妇恭恭敬敬道:“阿嬷，我是真心想在这做帮工的，三年大旱又大疫，我的家人都没了，投奔亲戚又被拒，我也是实在无路可走了……”

我边说边挤出来几滴眼泪，但看老妇还是不相信我，我连忙将头发拆开来，对他们道:“您看，我和你孙女一样是个姑娘，这一路为了不被贩子拐了，我才扮作男子……”

小姑娘拉着老妇的胳膊:“阿嬷，她也挺可怜的，刚好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要不就先收了她吧？”

老妇虽然面色灰败，但看我的眸中却精光湛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