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 第七章 张小斐的插曲——她对你好吗？
与林嘉树分开的1713天，4千多个小时内，张小斐从来就没梦见过林嘉树。据说，梦到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恰好也在想你。是否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她。
一直以来，林嘉树都是优秀的，分手后，他得到的更多是惋惜，张小斐得到的更多是惊愕。所以张小斐总爱反问自己，是啊，明明爱着他，为什么还会分开？
是那次吗？坐了一夜的火车，冒着大雨，提着大包小包，打着小伞站在小饭馆的屋檐下等了他一个多小时，发信息不回，打电话不接，张小斐看着旁边外婆一针一线给缝的，还细心用床单包好的大棉被在大雨下变得越发沉重，突然就哭了出来。赶到学校，却又正好碰倒林嘉树限同系的女干事走出教学楼的一幕，张小斐心寒了许久。
大概就是那个瞬间，突然觉得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可张小斐毕竟还是更爱他的，从高中就开始的爱幕，六年追求，在一起不过半年多时间，怎们可以轻易结東，所以张小要一直在忍，不告诉他这些别扭，以为那是为他们两个人好。
张爱玲曾说，我们偏要说我要水远和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也不分开，好像我们做得了主似的。张小斐一开始觉得这句话很奇怪，相爱两个人互相承诺，互相说了我爱你，永远不分开，确定了各自在彼此心里的重要性，难道不是对爱情的一定保值吗？
张小斐每天都会对林嘉树说，我喜欢你，林嘉树。林嘉树，我真的离不开你。
她是如此乐此不疲，可林嘉树却先厌倦了。张小斐，难不成你又吃错药了。张小斐，别那么幼稚......
张小斐以为爱情能填满人生的遗憾，谁知，制造更多遗憾的，反而是爱情本身。人大概都是这样，总在接近幸福时倍感幸福，在幸福进行时却患得患失。现实告诉我们，水远不要将爱情的位置摆放得太高，当你仰起头观看它的时候，你是看不到脚下的。
张小斐开始因为联系不到林嘉树而同他争吵，开始因为林嘉树让她多等了他几分钟面私下哭闹，开始因为晚上分别时，林嘉树忘给她good－bye kiss而生闷气，发一大串“莫名其妙”的信息要他忏悔。
而他往会说，当时你为什么不说。
是啊，为什么张小要当时不敢说？因为张小怕他当面说她无理取闹，怕他甩手离开，怕他说她变了，张小斐怕他说看着她这样他就累，怕他突然说分手，张小斐只是怕他“累”。
缺少同他开口的勇气，是因为张小斐爱他更多。所以，他可以随时随地说出张小斐的缺点与不好，张小斐却连生气也要笑着说出来。
曾经张小斐以为相爱的两个人分手，至少要有一件轰烈烈的大事，比如说第三者，比如说双方父母誓死阻拦，但其实不用，不安，疲乏，就已经足够了。
许阁给张小斐发这段他从wb上“剽窃”来的文字时，张小要正对着电脑挑灯夜战。浑浑噩噩点开信息，热泪盈眶——
我开始承认这些话了：1．我想要结婚了。2．就算是很多年不联系也依然想念着的人原来是存在的。3．做不了恋人就做陌生人原来是真的。4．我开始变老了，但依然幼稚。5．太重感情的人往往死的很惨。
当张小斐喝下第三罐酒时，许阁将头抵在张小要的肩上，拍着张小斐的背，混杂着啤酒味的气息吐在张小斐的下巴处，他说，“张小斐，既然你现在也没男朋友，我也没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又特别舒服自然，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你喜欢我吗，许阁？”
“喜欢啊，从大学时候就一直喜欢。”
“那你爱我吗？”
许阁好像突然醒了，犹豫了几秒，笑着拍拍张小斐的脑袋，捏了捏张小要脸上的肉。“张小要，你都多大了啊，世界上人们遇见爱情的概率比撞鬼的概率还低，我们就靠着喜欢过日子吧”
在一起后，许阁让张小斐知道，陪伴与懂得，有时比爱情更加重要。两人尊重彼此的事业，尊重彼此的生活习惯，习惯性的用小打小闹来增加生活的情趣。许阁水远懂张小斐的幽默，他能顺口接下张小斐口中呼唱的下一句歌词，他会买张小要喜欢的幕斯蛋糕，知道张小斐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经常带她去小咖啡馆小坐。有时他教她玩他研发的小游戏，有时，张小要教他下他不懂的围棋，他会经常给张小斐拥抱，走路时牵张小斐的手，询问张小斐后小心翼翼吻上她的嘴角，这样看来，一切都很美妙，可是，他们都知道，他们少了些什么。
于是许阁半开玩笑说，“张小斐，我觉得我们实在太好了，缺少了一些激情，要不，我们吵一架吧？”
“不是吧？.......吵什么呢？”
“你问我，你好，还是我前女友好？”
“我好，还是你前女友好？”
“你好，到我问了……我好，还是林嘉树好？”
“他没你好。”
“我问的是，我好?......还是他好？”
“我说了，他没你好。”
“张小斐，我只是想玩玩，让让我，不好吗......”许阁摸了摸张小斐的刘海，却忘记牵起张小斐的手。
不记得是谁说的了，真正的失望不是怒骂，不是冲你发牌气，而是沉默不语。许阁生气了，张小斐的道歉却说不出口，张小斐突然就想起之前惹林嘉树生气的事了。林嘉树不愿意理张小斐，生理期时，张小斐因为不知所措急的好几天吃不下饭，结果就是在大夏天发了一次高烧，醒来第一件事，却是打电话给林嘉树，说对不起。
原来不是不喜欢，只是上次给的教训太甚。
张小斐和许阁还是分手了。听好友好靓说，许阁为张小要喝醉，呼喊着张小斐的名字，她准备打电话叫张小要过去时，许阁却又不准，他真是个双重性格患者。
当张小斐看到落地窗前，林嘉树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出现在那儿时，站在门口的张小斐只感觉她的胸腔已经困不住她的心脏了。
“抱歉，路上有点堵，来的晚了些。”
“没事，我到了也没多久，我点了橙汁儿，不喜欢可以再点。”
“很好。谢谢”张小斐从包里掏出笔和笔记本，对着林嘉树莞尔。“今天咱们简单地进行一下访谈，明天我们团队会去你办公室作正式采访。”
“这个我知道......恭喜你如愿了，大学时候，你不就想到杂志社工作吗，只是，负责的，不是小说，是财经，有点遗憾吧？”
“还好，哪里给的工资多，就去哪儿，很适合现在物竞天择的社会。”
林嘉树没有再说话，细心的看着资料上的问题，张小斐看着面前他为她点好的橙汁，心中只觉得百感交集，难为他了，到现在还抓着喝橙汁儿对身体有益的事儿不放。
张小斐拿起吸管喝了一大口，透心凉，因奔跑在十二月拥挤的街道所带来的热，当然，还有见面的紧张冒汗，一扫而光。
记忆中他瘦得很，如今肩膀却宽了很多。张小斐甚至怀疑，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究竟是谁？可惜今天自已没像机场那次忘带隐形眼镜，真实的知道这就是林嘉树，而不是机场误会的陌生身影。
只是，那份报纸上，“著名主持人与IT精英蜜恋中”的标题却让她怎么也忽略不了。
也许是原本仅三度的天气，突然下起了暴雨，让张小要意识暂时失控，又或许是林嘉树找到比她更好的，张小斐内心羡慕嫉炉恨，总之，张小斐遵循了自己内心。
“林嘉树，你女朋友对你好吗？——有我好吗？”问完张小斐就后梅了。“抱歉，我就是随口一问，不要在意。”
低头表示了几秒的惊愕，面前的林嘉树视线这才看向张小斐。“抱歉，我也并不想回答。”
“是我不专业了，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
张小斐侧望着窗外，林嘉树开着车离开，身体就像被抽干了一样，倒在沙发椅上，不自觉就想流泪。从小到大，林嘉树给张小斐的感觉总是，身边少了谁都行，他都能坚强的成长，做到最好。而张小斐不行，他总说张小斐不够坚强，还说他不会喜欢不坚强的女孩儿。只是，他大概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张小斐付出了人生中所有的坚强。
其实两个相爱的人走到一起，其实只是完成了爱情的百分之八十七，剩下的百分之十三是失望积累起来的不满足。它们可能是你哪天手上多了为感冒的他切菜煲汤所留下的小伤口，他全神贯注的紧抱着你说感激，你却在享受幸福之余仍遗憾在意他为何注意不到你大拇指上的那片创口贴。你开始在心里遗憾他粗心，他却在为感受不到你的爱意而遗憾。又或者，是你为了他精心打扮穿上的新高跟鞋，天寒地冻，他只来得及将你的手放进大衣兜，催促你快走，不想让你受冻，却忽略了你走路一瘸一拐的滑稽样子。你在心里失望于他太不关心，他也会在心里失望他没有得到同等的回报。没有简单的爱情，更没有简单的离开，有些人需要的是她眼前的痛被关怀，有些人更多的是想付出他全部的体贴，只是这百分之十三的不满足而已，相爱的就这样成了陌路。
所以失望是一天天积累的，离开是很长的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