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杂感

时空或许是虚无的，但能够切实地感受得到。譬如四季风物的变换，冷和热的交替，以及眼中看见的，耳里听到的。在成年人的视线内更多的是婴幼儿或青少年的成长，而在婴幼儿、青少年逐渐成熟之后，他(她)们直接感受到的是父母以及祖父母辈的固化和衰老，这实在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

四季以不同的色彩和气味刷新着似曾相识的日日夜夜。鸟儿在广阔的时空里跳跃、飞翔，唯有鱼儿在流动的天地间漫无目的地涵泳。如果时间是一根绳索的话，那么它们是否就像“绳索”上一些微不足道的点？而人呢？在“绳索”上是尽量掌控着平衡还是被紧紧地束缚，或是被慢慢地绞杀？

一棵小树在风雨中成长，有朝一日被利斧所砍伐。与此同时，它的枝叶“黯然神伤”，不再随风摇摆；尽管生命戛然而止，但逐渐僵燥的躯干以一种所谓“价值”的形式或“静”或“动”地再次呈现出来。于人而言，如果不再被记起，无论他曾经是名满天下还是默默无闻，就意味着一个个体生命的永久终结。即便有所谓的“因果”，今生或来世，然而那毕竟是破坏了的再建，打乱了的重组。时空也许可以平行，但永远不会交叉；犹如梦境，只是“灵感”一瞬即逝的错位；梦醒时分，再无瓜葛。

无论一只鸟，还是一个人。其生命轨迹如果不是一条直线，从曲曲折折，甚至如毛细血管分叉一样的过程看过去，似乎十分复杂，足够迂回。但是在鸟儿不为人知，猝陨的那一刻，在人油尽灯枯，众人泪眼环绕的弥留之际，究竟又有什么不同呢？甚至人不如鸟，莫名的枉死，孤独地离去；就像一阵秋风吹过，飘零几片金黄的树叶，以致渐渐焦枯、慢慢成尘。

一只鸟和一条鱼会有思想吗？它们果真有“天高任鸟飞”的豪情壮志还是有“相忘于江湖”的飘逸洒脱？“鸳鸯会双死”真的能在“鸟界”上演？“得成比目”不辞死，多是人类“求而不得”的美好理想。否则平时“卿卿我我”，甚至“相濡以沫”的“同林鸟”也不会“大难来时各自飞”了。谁还记得那醉人醉己的柔情蜜意，哪个能想起那感天动地的海誓山盟？

时空能使人、物壮大，但同时也会让其衰老。更何况一有“风吹草动”就动摇了人心的坚定，惊扰了草木的“修行”，甚至弯曲了视死如归的“信仰”。果真左手不再相信右手，今天彻底否定了昨夜，那么当下的时空必然是支离破碎，难以缝合完整的。曾经所谓的星光、月华、清辉也必然如落英一样颠倒缤纷；实则是烟花般乍现，虽是满目绚丽，终归一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