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我最后的北京
木果儿喜欢摇滚乐。
还有半年就要大学毕业的那段时间,木果儿被石头的热情打动,有了要组乐队的念头。乐队成员有吉他:石头,贝斯:大师兄,鼓:木果儿。
在木果儿看来,石头是一个有点小传奇的人物,他的成长经历不在木果儿的理解之中。初中没读完,石头上了一个技校,毕业后从事过很多行业。国企工厂里上过班,商场里卖过手机,酒吧里当过服务员,超市里画过pop,现在又自学设计软件成了一名平面设计师,爱好泡妞、摇滚乐、画插画。
因地域原因,很小就接触并热爱上了摇滚乐,直到现在床换过无数,床上的姑娘换过无数,但一直深爱着摇滚乐。上学时就梦想着组一支自己的乐队,直到今天年近三十这个梦想一直还在。
大师兄是一野路子出身的室内设计师,初二辍学,自学3D、CAD与PS等软件,是木果儿见过的用软件做图最快的人,看他做图只有一个感觉——晕。最令木果儿不能理解的是,大师兄初中还没毕业,而且对英语更是恨之入骨,然而他用的竟都是英文版软件。每当木果儿问他软件里面某个单词是什么意思时,他给不出任何具体答案,只说这个是调节阴影的,那个是添加材质的。木果儿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用英文版软件,他只说是习惯了。
木果儿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山东小伙儿,和所有的山东学生一样经历了魔幻般的九年义务教育。后来因为分数不济去了一个艺术高中学画画,由于祖上积德,高考的时候竟然考上了中国最牛逼的艺术大学——中央美术学院。大学期间的种种意外让他带着负罪感玩了五年,性格也变得愈发纠结,寡言少语,凡事多一句不如少一句,竟还给周围人造成了成熟稳重的错觉,看来沉默真的是金。
有了组乐队的意向之后,三人在第一时间聚到一起商量组乐队的具体事宜。在饭桌上,三人摆开架势,极力分享各自的畅想,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把自己感动的如同立刻要去拯救全人类一样,不时某个人的眼里还闪过些晶莹的东西。
但实际情况是石头虽玩吉他多年,但由于是自学,且总觉得歌曲要原创的好,从来不做扒歌练习,至今未能弹唱一首完整的歌曲。大师兄刚买了人生中第一把贝斯,只是工作太忙,贝斯声很少响起。木果儿最惨,别说是鼓,连个鼓槌至今都没摸过,说是等忙过毕业设计后就有大把的时间学鼓,应该会很快见成效。
三人还是太年轻,不懂得年轻时那些强烈的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散去的三人开始了新的生活,石头换了新工作,工资待遇不错但是经常加班,回家后倒头就睡。大师兄交了一个女友,常年在网上搜索妹子的他这次好不容易成功,当然全身心投入,工作也都只能排在第二位。木果儿还是最惨,毕业设计进入到最后阶段,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做毕设,看着身后大一小孩开着音响玩着游戏,他想杀人的心都有。
在木果儿毕设的最后时刻,石头主动请战要来帮忙,因为他又辞职了。木果儿当然很开心,提前准备好零食和烟酒,因为接下来的这几天身体高强度工作,和高考一样,营养要必须跟上。
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天时间,但日子过起来像月子,又希望真的是月子,因为要做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好几个黎明前的黑暗时刻,石头由于上了年纪,实在扛不住就爬上床昏死过去。木果点上一支烟,看着窗外渐渐亮起来的天,想起某个电视剧里出现的画面——女主躺在男主身上说:“此刻如果时间停止该有多好。”是啊,此刻时间要是能停下来多好啊。
就这样一日夜复一日夜终于熬到了最后的结束,石头看着老了十岁,木果儿像是换了一个人。就在这一切有了结果之后,木果儿在夜里睡去又在夜里醒来,莫名的迷茫与挫败感将他推倒,毫无理由却又无比真实的痛苦如影随形。
想想自己这么多年究竟在干什么,受的这些煎熬又是为了什么。明明不喜欢做设计,竟然还一路走了这么远,这么残忍地对待自己和朋友。说不清的委屈和愤怒让他觉得摇滚乐都无法刺痛自己的麻木。
“我需要摇滚的人生。”木果儿心里突然有了另外一个念头——去西藏找自我。
木果儿对自己的承诺没有信心,因为这辈子除了高考他没干成过一件事情。特别是在大学,五年来每次课题他都努力想做好,但这份决心每次都早早懈怠。他鄙视过自己,比鄙视那些不努力的人还鄙视自己,从未坚持做成过一件事情,只靠伪装活着。
他现在非常想做成这件事,所以除了暗下决心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这个想法,也因为虚伪,他怕这件事再次半途而废而被大家鄙视。尽管他可以鄙视自己,但决不愿意任何人轻看自己。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他的行囊里不能带太多东西。他挑选了一些最喜欢又必须带的物品装好,剩下的物品有四个去向:一是只有自己能把它当成宝贝的东西,比如自己的画,载着回忆的物品等,他打包邮回老家;二是别人可以变废为宝的东西,他找来几个朋友让他们挑走;剩下的能卖就卖,卖不了的扔。
就这样木果儿给自己腾出一大块地方去装载新生活。朋友们来收拾东西的时候都很奇怪,不就是毕业吗,怎么好多平时喜欢的东西也不要了。他借口说自己要斩掉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他就等着买去拉萨或者西宁的火车票,当时正值夏天,正是去西藏旅游的旺季,所以车票特别难买,每次去售票点问寻都是失望而归。买不到车票他就定不下来什么时候搬出宿舍,不搬出宿舍学校就不给发毕业证。当然,他还没摇滚到可以放弃用五年的青春与汗臭换来的两张纸。
他对这其中的关系感到纠结,转眼就放暑假了,没有拿到毕业证的人每周只有一天可以办理离校手续,这让他更加纠结。但他要去西藏的心仍然坚定,每天边买车票边逛北京,坐北京的公交地铁,走北京的大街小巷,听北京摇滚现场。
因为去意已决,木果儿就把自己要走的事情和几个好朋友说了一下。平时见面就损的一帮人有的真情流露,说了很多让人掉泪的话;有的全力支持,和他要了银行卡号,说没钱了来电话等等。总之,这让他要走的念头更加坚定。
在此期间,木果儿结识了一位待业女青年,也是他后来一段时间的女朋友。作为朋友她很靠谱也让人敬佩,因为她可以琢磨出那么多深刻的道理,是他接触过的最有思想的一位姑娘。两人可以为宗教讨论到天亮,也可以为三观分享到天黑,彼此都让对方刮目相看,相逢恨晚,不知道原来身边还有个如此志同道合的人。难得遇到一位知己,木果儿就透露了自己要去西藏的打算,姑娘说自己曾经也很想去西藏,让木果儿探好路后一定要写信或者打电话通知她。
“我不知道婚姻是不是爱情的坟墓,因为我没有结过婚,但我确信爱情是友谊的坟墓,因为为了爱情我失去过好几个朋友。”木果儿后来在一次酒桌上说过。
又一个凌晨,木果儿和姑娘开始各自分享各自的爱情史,听着姑娘爱情的经历木果儿哭了。
姑娘说:“你别哭,我对自己说过,每一个为女人哭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后来的经历也确实验证了姑娘的话,最少对她来说是这样的。
在这次的话题将要结束时,姑娘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两人做十天的恋人,十天以后木果儿去西藏,姑娘继续她的生活。
木果儿同意了。
世间所有的理想和道理都抵不过男女间的温柔情长。长话短说,木果儿又遭鄙视了。朋友们为曾经动过的真情感到后悔,纷纷打电话向他讨债。在爱情的感染下,木果儿也变得乐观,开始耍起了嘴皮子,每通电话都在朋友的小鄙视,大庆幸和大大的祝福声中结束。
和姑娘一起生活了两个月,虽然时间不长,但却是木果儿的恋爱经历中最丰富的一次。有大喜,他从不知道自己可以那么开心地笑、疯、闹;有大悲,一直认为自己在把恋人变回朋友时都会很和平,最起码表面上会很好,不料这次失手了。
分手的原因是一件特别小的事情,事后木果儿示好姑娘火气未消,姑娘示好木果儿又开始沉默,大家都没找对和解的时机。就这样在一个夏末秋初的凌晨,他从被收留了两个多月的地方搬了出来。手机没电,身上没钱,真的是一毛钱也没有。这段感情花光了他准备去西藏而赞的六千块钱,最后带着一张不足十元的公交卡拖着行李来到公交站。
木果儿拔下手机电池再插上,利用电池的余电给杭州去了一个电话,说明用意之后,电话那端传来笑声:“鼻息人,来吧,哥包养你。”
挂断电话,木果儿站在夜色中没有打算,他知道这样的夜不好熬,心里也已做好准备,但现实的糟糕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在站牌下坐了一会儿,周围的亮光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一个足疗店还亮着灯,他心中对于这盏灯光的敬仰之情上升到感激。
“在这样落寞的夜里只有你还肯陪着我,可惜我现在没有钱,不然我一定报答你。”木果儿心想。
漆黑寒冷的郊区夜晚让木果儿没有安全感,他想起门卫房旁边的沙发,或许可以在那里凑合到天亮,再乘公交车离开这里。
他拖着行李走到门口,却发现只有一条木板凳“有总比没有好,而且还亮着灯,起码比较安全。”
木果儿把行李箱拖到一旁放好,手里抱着一个包,头下枕着一个包。他打算睡一会儿,从以往的经验判定睡觉时时间会过得快一些,不料此时北京的夜已是如此寒冷,他翻来覆去越睡越冷,怎么都睡不着。他拉开箱子,拿出羽绒服盖在身上,可惜羽绒服太短,盖着头时腿下寒冷,盖着退下耳朵周围又都是蚊子的叫声。
不知道上上下下盖了多少个来回,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睡意,想起身抽根烟,摸了摸口袋,只摸到一个打火机,这才想起来已经断烟几天了。灯下的木果儿仰头打着哈欠,难受极了,穿着羽绒服起身踱步。走了几步,身外太冷肚子太饿,想着还是去楼道里待着吧。他把行李箱和全是衣服的包藏进绿化带,背着相机和电脑包走进楼道。
楼道里越走越暖和,他小心地踏着每天都上下的楼梯,看着一扇扇熟悉的门和窗,在一扇门旁装着兔子的笼子前蹲下
“铜板儿,以后咱俩再也不用分着吃白菜了。”他起身继续走,找了一个干净的角落靠墙坐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木果儿梦回到大学寝室,这里还是乱得那么有特色,六张床上躺着一个年轻人和四个老人。那一个年轻人是早睡早起每天一个苹果的好男人,那四个老人是晚睡晚起每天一盒烟的闹孩子。漆黑的寝室里,电脑的呼吸灯一喘一息,四个老人各自怀着心事。
巫妖突然张口说:“这辈子我只上过一个女人,还好是处女。剑圣,你第一个女人是处女吗?”
“那当然。”剑圣回道。
“你他妈的太不是人了,给人家破了处又把人甩了,真他妈没良心。”
“这又不能怪我。”
“那你现在这个是吗?”
“不是,她第一个男人已经死了。哎,我知道以后都有阴影了,我现在对做爱很抵触,时间也很快。”
“我前段时间也是,每次都是三五分钟,我还以为我有毛病了,不过最近这几次还不错。”
老人小白说:“三五分钟?那也太短了吧,我媳妇每次要干的时候我都头疼,真的是太累了,比去操场跑二十圈还累。”
“你那么强啊?哎,年轻人就是身体好,难怪你媳妇老来找你。果儿,你怎么不吱声啊?你和那姑娘干了没?”老人巫妖说。
“什么呀,我们只是同学,不是你想的那样。”老人果儿说。
“少来,坏人就长你那样,外表假正经,心里憋着坏,不知道已经糟蹋了多少好姑娘。”
“我哪有你说的那样,真无聊。”其实木果儿当时内心想的是“哥们虽然从幼儿园开始谈过无数恋爱,但真正上过的姑娘只有一个,还是在大二的时候,而且只有过两三次的性经历。因为不忍心看她痛苦,所以从不让她叫过三声,你们现在这样问我,让我怎么说。”
木果儿只能继续虚伪,装着是因为愧疚与害羞而不愿意说起这些事情,转过身说:“不知道,睡觉了!”
然后听着背后三个老人你一言我一语:“看没看见,这小子,一直就这样偷着坏。”“是啊是啊,看吧,我肯定不是最没良心的,最起码我还敢承认,你想想他得干过多少没良心的事才能这么心亏,禽兽啊……”
听着他们的谴责声,木果儿重新找回男人的虚荣,不觉地睡了过去。
突然,一声低沉的轰鸣声将木果儿推醒,是公交车的声音。他起身走到铜板儿把守的门前转身笑道:“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回男人的虚荣。”
木果儿拖着行李上了988路公交车,现在这个时间朋友们或在睡觉或在准备上班,他也没想好该找谁去。梦带着他重回美院,那就先去美院待会儿吧。
木果儿来到男生寝室,把行李存放在楼下阿姨屋里,然后上楼去找求救。现在刚好是上课时间,宿舍里很安静,该上课的去上课了,该睡觉的还在睡觉。熬了一夜,不用看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死样,他翻出孩子们的洗发水、洗面奶去洗刷间洗了个彻底,洗完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又活过来了。
木果儿扛着饥饿在一个学弟的电脑前坐下,看着电脑不知该找谁求救。有家属的不行,关系不熟的不好,最后他在一靠谱屌丝马奇的校内、QQ和微博留里下“上线后速回”的消息。不料,马奇昨晚加班到凌晨四点,今天快到12点才到公司,看见留言后立刻回复。记下地址后,木果儿立刻动身,带上行李告别了阿姨就匆匆上路。
几天来,一直靠菜叶煮面饱腹的木果儿边走边问边休息,手起老茧,饿渴累困,身心疲乏,历时两个小时终于到了马奇的公司。
木果儿见面第一句话是:“给我一百块钱我去吃饭。”拿了钱丢下东西后他就下楼去找饭,先找到商店买了盒烟一瓶果粒橙,一口烟一口果粒橙,几天来的不爽一扫而空。
刚走出商店没几步,路边停下一辆军用吉普,车上下来一个满嘴酒气的兵哥哥径直朝木果儿走来,拍着他的肩膀说:“兄弟,和你商量个事儿。”
木果儿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看是个身材不高满脸带笑的军人心里疑惑。他从没与当兵的人打过交道,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又想起当兵的朋友曾他给讲过他们的连长怎么带他们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兵哥哥见状又笑着向前一步“兄弟,你不要害怕,我没什么恶意。你看哈,这是部队淘汰下来的望远镜,很好很结实。”说着他拿着钥匙使劲捅望远镜镜片。
“你试试,如果觉得好呢,给个一百两百的我和班长买盒烟抽。”说着他把望远镜塞到木果儿手里,木果儿有点不知所措,接过望远镜象征性地在眼前晃一晃。看完赶紧把望远镜递回去。
“挺好的,不过我真没钱。我也是刚来这里投奔朋友,刚借了一百块,实在没什么钱。”说着木果儿掏出刚剩的钱,心想着让你看看我确实没钱你也就打消了念头。
“我看看多少钱?”兵哥哥盯着木果儿手里的钱说。
“就八十几块。”木果儿有点心虚。
“差不多,就这个价钱卖你吧。”兵哥哥笑道。
“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刚和朋友借了100块钱出来吃饭。”木果儿做出可怜的样子希望能得到兵哥哥的理解与同情。
“这样吧,60块怎么样?剩下的钱够你吃饭吗?”兵哥哥语气温柔,诚恳地希望谈成这单生意。
“50吧,我真没钱了,这是刚和朋友借的饭钱。”木果儿小心说道。
“班长爱抽30块的南京,60块可以买两盒,50块钱不够。你要是不喜欢家里肯定也有小孩子,他们绝对喜欢这东西,怎么样兄弟,我再给你敬个礼好不好?”兵哥哥说着给木果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木果儿却被这军礼吓个半死。
“行行行。”说着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木果儿实在不想再纠缠下去了。
“好嘞,再见了兄弟。”兵哥哥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妈的,现在正是点儿背的时候,碰上这么一帮土匪哪敢招惹。还好有个外甥,可以送他,说不定这小子还真喜欢。”木果儿边走边想,进了一家饺子馆。
木果儿吃完饺子后,回到马奇的公司里上网、看书、睡觉,无比惬意地过了一个下午。
下班回家后,马奇买了饺子、猪头肉,又是一顿饱餐。饭后马奇说最近的工作很多,为了公司的项目和自己的私活儿前几天已经去过一次医院了,还好没事。现在每天都得工作到三四点才睡,早上九十点钟还得起来去公司。
马奇问木果儿和姑娘怎么回事,前几天还秀恩爱呢,怎么突然就搬出来了。木果儿连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只能继续多一言不如少一语。马奇也没多问,开始收拾屋子,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一个床垫,腾爷从床垫上抽出褥子铺在一旁。
“你睡床垫。”马奇说。
“还是你睡床垫吧,每天只睡几个小时还得上班,得休息好才行。”木果儿说。
马奇坚决要木果儿睡床垫,而且把仅有的一床被子也给了他,自己则是穿着整齐地盖条小毯子,搞得木果儿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接下来的几天马奇都是只睡几个小时然后起来上班,木果儿则是看心情,看有没有足球比赛,睡的时间不一定,但都是自然醒。
一天起床后,阳光照进屋内,木果儿站在窗前,看着路边的老人在遛狗和孩子,感觉万物复苏,鸟语花香,他脑中有些迷糊。“怎么是早上,难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看完手机他才明白,马奇的房间朝西,现在正是太阳下山的时候,自己真是睡糊涂了。”
上网、看电视剧、做饭、等马奇回家、等着工资打到银行卡里。谈恋爱时,木果儿为了临时组建的家庭上了一个半月的班,每月中旬发工资,所以他只能等着。
有吃有住有烟抽有网上的日子过得很快,拿到工资后木果儿先买了一张去杭州的车票,然后找了债主们还了一部分钱,吃了饭,告了别。
临行的前一天,一个从小就以当官挣钱为理想的有志青年阿水从呼和浩特回京,与相处了五年的女朋友和相伴了十几年的男朋友分别送行。阿水被公司派去呼市做一个几年才能竣工的项目,由于工作中的出色表现和天生的富贵相很快便得到了老板认可,以及老板侄女的芳心。
老板侄女不美不丑不胖不瘦,只是家境很好学历很差,父母年事已高,急于想找一个成熟稳重的有为青年一同管理家业,碰巧,阿水完全符合标准。在姑娘轮番金钱美色的攻击下,阿水终于落网。一日因异地工作与女友产生分歧,大吵一架后借酒消愁,不省人事之际与姑娘发生了肌肤之亲。注:仅是肌肤之亲,动手动嘴未动阴物,此也正是众人等佩服之处。
事后,此姑娘深明大义,不求占有只为爱情,阿水左右为难,一边是相恋多年的漂亮女友,另一边是很有钱的半个红颜知己。他懊恼万分给朋友们去电话“我怎么是这样的一个人?”朋友们纷纷献计以求完全。最后阿水良心不安,向女友交代了实情,女友提出分手,阿水也决定离开公司回老家,和朋友一起开家设计公司。
晚上八点,桌上摆满各类下酒菜,两个喝啤酒的少年为一个喝美年达的少年送行,其实是为每个人送行。为木果儿的去杭州,为阿水的回家创业,为马奇的留守北京,为当初五个人的一单四双到如今的一双四单。大家都没喝多,但都说了不少胡话,席间爱好摄影的马奇还给这些胡言录了象,留下青春的影像资料。
当初木果儿与阿水忽悠马奇来京发展,而如今马奇继续独自北漂,他俩却灰溜溜地离开。为此,两人心里都很不安,也成为两人在京唯一放不下的情节。
次日清晨,两个喝啤酒的少年还在熟睡,喝美年达的少年收拾好行李离开。今天没有恍惚,真的是清晨,也许是那段日子清晨见得太少所以思念得混淆了。
排队等地铁,换地铁,终于带着欠北京一块两毛钱的公交卡他才心情稍微好点地离开了。高铁上他分别给杭州和北京重要的和特别重要的人去了短信和电话。北京方面除了老人巫妖不知为何电话未通外,其余人等都很默契地送了句“一路顺风,后会有期。”杭州方面更是积极汇报“一切准备妥当,就等人到。”
就这样,木果儿结束了五年半的北漂生活,踏上了去往南方的列车。北京的故事很多,心里装的人也很多,可自己的是非之地必须得离开。
生活是活在每个人具体的琐碎里,时间和命运合力推着人往前走,谁都停不下,只能偶尔回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