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脚的鞋

今天收拾旧物，翻出那双磨得发白的帆布鞋。鞋头翘得像小船，鞋带早没了原本的雪白，可踩进去的瞬间，还是像被老朋友轻轻托住了脚底板。

想起刚工作那会儿，为了撑场面买了双锃亮的皮鞋。尖头、硬底，走两步就像踩在搓衣板上。第一次穿去见客户，路上脚后跟被磨得火辣辣的，到了会议室，坐下都不敢跷二郎腿，生怕脱鞋时露出渗血的创可贴。后来咬咬牙把它挂到二手平台，买家问起磨损情况，我干脆坦白：“这鞋适合铁脚，凡人慎入。”

反倒是那双打折买的帆布鞋，跟着我跑遍了整个城市。挤早高峰地铁时，它能灵活地在人缝里穿梭；周末去爬山，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也不打滑；加班到深夜，拎着它光脚走在空荡的街道上，鞋底的弹性把疲惫都弹走了。

以前总觉得鞋要够贵、够时髦才算体面，现在明白最舒服的鞋子，是那种穿上就忘了它存在的。就像生活里那些真正对味的关系，不用刻意磨合，不用踮着脚讨好，待在一起时自在得像穿着旧拖鞋窝在沙发里。

现在逛街路过鞋店，还是会忍不住瞄两眼橱窗里的新款。但结账时摸摸钱包，想想家里那双旧鞋，又默默把信用卡收了回去。毕竟，能陪你走最远路的，从来不是让你疼得龇牙咧嘴的“战靴”，而是那双知道你每处脚茧位置的“老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