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扔之第14物

红色塑料珠纸巾盒

早晨6点过5分，醒了。下意识的就会去摸身边的小红豆被子有没有蹬掉。

红豆和葫芦，这俩姐妹都爱踢被子。最近两人交替地感冒、咳嗽，短短续续地维持了2个月。真是让人着急。

一摸摸到腿，小人儿已经蹭到我的左上方去了。赶快把她拽回到我的被窝里来，喂点奶让她继续好眠。我睡意全无。

爬起来，打开电脑。也许，我的每日书以后可以固定一个时间来写。这是我参加每日书的目标之一，在固定的时段写作，像村上君一样。

今天要写的是红色塑料珠纸巾盒。

这是我家阿姨送我的，权且叫她杨阿姨吧。

杨阿姨是今年6月来我家的，已快半年时间，当时红豆还没满百天。

可以说她是临危受命的。

6月，一年中最热的月份之一。我妈拿着飞向西非的飞机票找我爸探亲去了。本来打算让婆婆接班，没料的我妈还没出发，老公老家那边就来电话说公公出了交通事故，需要立马手术，婆婆接到消息第二天就返回老家去了。

我妈心里着急，怕我一人照顾不了两个小孩，就把她的二哥二嫂，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从老家临时请了过来。他们的小孙女刚刚6岁，照顾小孩有经验。

星期六老俩口下飞机，星期天舅妈就发现身上起了带状疱疹。过了一周，姐姐出水痘。去医院看大夫才知道，原来带状疱疹和水痘是同一种病毒。还好，妹妹身上还未发现，但需要和姐姐绝对物理隔离。

我带着小人儿住进了家旁边的小旅馆。家里两个老人，一个病了，一个又要照顾病人又要带孩子太辛苦。于是在我住进酒店的当天，杨阿姨就来我家帮忙。

杨阿姨是东北人，51岁。介绍她来的中介说，杨阿姨以前开过饭馆，干家务做饭都没问题。

她确实很能干。做完擦灰、扫地、洗碗这些日常保洁外，她还总在找着活儿干。厨房做饭时间长了，地下都是油。刚来没几天，她就拿着钢丝球开始除油。已经泛黄的地砖逐渐恢复了白色的容颜。卫生间淋浴间也是污垢满满，杨阿姨定期都会深度清洁一遍。就连我家的锅底，也被她洗了出来，露出了金属的本色。中午休息的时候，杨阿姨用大塑料珠编餐巾纸盒，第一个便送给了我。

2周后，隔离解除，我回到家。从二舅妈口中，以及和她每日聊天，对她又多了些了解。

杨阿姨有一个儿子，比我小一岁，在老家佳木斯工作，已结婚并有一个年龄和葫芦一般大的小孙子。她出来北京打工，就是为了这个小孙子。

我问杨阿姨，既然你都有小孙子，为啥不在家帮着带孩子，这样儿子儿媳也能安心工作。

她一边摇头一边用掺杂着几句北京话的东北口音回答我。儿媳妇不工作，儿子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收入2000多，不够生活。虽然杨阿姨在东北的三套房子中有一套可以租出去，但一年房租也就3、4万块。现在养孩子花销大，没办法她只能出来给孩子们多赚点儿。

那就让儿媳妇出来打工，您回家带孩子呗。我有点儿不理解，以前见过的都是老人帮着带孩子，还没有听过有老人帮着上班的。

杨阿姨摇摇头。孩子妈不愿意干，本地工作不好找，也挣不了多少。出来打工太辛苦而且小孙子就会成为留守儿童。孙子是杨阿姨的心头肉，再苦她都不能苦孩子。杨阿姨的二哥二姐也一同来京，家里的侄儿情况和她家类似，媳妇在家看娃，公婆出来赚钱。

金融危机以来，全球经济萎靡不振。以重工业为主导发展行业的东三省面临着经济转型的考验，很多大型国企停工破产，下岗人员增加，就业市场不景气。越来越多的中青年劳动力人走出东北南下讨生计。这两年北京劳务市场中的东北人也是越来越多。随着年轻人的出走，东三省的新增人口出现负增长。

对于杨阿姨一家来说，更深的原因也许是儿子和儿媳妇长期感情不好。为了让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杨阿姨情愿自己出来打工赚钱，也要迁就儿媳妇在家照顾孙儿。

十一放假后，杨阿姨多请了2周的假。电话里，她鼻音很重。儿子和儿媳妇最终还是离婚了，媳妇已回娘家，把孩子留给了他们。这两天，孩子和她都得了重感冒，要晚些再来。我在电话里劝她干脆就留在孩子身边边出来了。可她惦记着北京的两户人家。

在北京又呆了20多天后，杨阿姨再次请假。小孙子得了肺炎，要马上去省城住院，儿子要上班，需要她回去照顾。这次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微信里她给我留言，离家多天的孩儿他妈也回来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