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裙岛去来（3）

耕海的汉子。 雁韧摄

当我发现潮水随着西风，开始从西面涌来，掀起了波动的雪浪花时，只见那雪浪花愈掀愈高，浪涛愈来愈猛，水域面积愈来愈宽，沙滩也渐渐的变得狭长起来。

我突然发现，远远地，有一个黑点，逐波而来。那黑点的速度，非常的快，用疾驰来形容，都嫌它不挨边。

那黑点愈来愈近，愈来愈高大。哦，我终于看清楚了！原来是一个汉子，站在用铁皮包紧的泡沫板上。那泡沫板长约三米左右，宽约一米上下。

那汉子头戴竹笠，衣着打扮素朴，简单，手握双桨，逐波而来。

“浪里白条”，我不知道怎么瞬间就想起这四个字。然而，这是澎湃、喧响的大海，并非平静地悠悠流淌的江河。天底下在水里讨生活的人很多，而他，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在离我若20米开外，就停下了。他蹲在泡沫板上，在两桨之间，一边抖动一种捕捞花蟹的网，时不时将取出的花蟹放进网兜里，看他的动作，收获并不太如意。

浅海作业，俗称“捉海子”，一般都是等潮水渐退渐远的时候，才进入浅海的水域，开始捕捞的。

逗留在浅海的鱼虾，相对较少，也较小。能捕捞到的，无非是一些青鳞、鲻鱼、沙钻、黄鱼、结尾、泥虾、虾牯、花蟹之类。

而主要的，还是挖沙虫，筛海蚬，掘螺贝，捉跳跳鱼，或用竹竿先扫一下滩涂，将蟛蜞蟹的洞灌入了泥浆，它们没洞可进了，再捉它。

捉到了鱼虾蟹、螺贝，他们会直接拿到市场卖，或卖给那些来收购的人。唯有这蟛蜞，必须洗干净，加盐磨成蟹汁，装瓶，再卖。

让我觉得奇怪的是，这江洪镇的浅海滩涂，如此的辽阔，除了那三个挖沙虫的妇人之外，我在此走了大半天，所能遇见的，就只有这个在浅海作业的男人了。

挖沙虫的妇人。  雁韧摄

2016年夏，朋友曾开车同我去港门镇的石角鱼港。近午的时候，当我们到海滩去看人“捉海子”时，远远的，就见到滩涂上有成群结队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挖沙虫，筛海蚬，捉螺贝，扫蟛蜞，捕跳跳鱼，时有朗朗的笑声，间有人唱几句渔歌，呈现出一种赶海的热闹景象和收获的喜悦。

同是滩涂，同为捉海子，两相对比，石角那边，真的比江洪这边，要热闹得多。

我想了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各有各的就业方式，各有各的挣钱门路，并非一定要从浅海的滩涂讨生活。

前两年，我也曾去过北部湾畔一个叫北潭的渔港，那里的红树林特别茂密，不仅鹭鸶、鸟雀多，红树林之间的空隙处，更有很多红色的蟹子，比蟛蜞蟹大些，也特别鬼精，钻洞比蟛蜞还快，其洞更深。更令人惊讶的是，在干坭堆里，竟然也有它们的洞！

北潭沿海的人，以养蚝为主。我沿着海边的居民点从东往西走时，见家家户户楼房的门前，都搭设有凉棚，他们就在棚里凿蚝，敲蚝，装箱。而为他们搬运，装车的，却是一些外来工。而在很多城镇的烧蚝档口，打的招牌都是“北潭鲜蚝”。

我也曾走近北潭的滩涂，看见成群结队的跳跳鱼，时而跳跳，时而在泥浆中钻进钻出，这就益了那些“守株待兔”似的鹭鸶、黄鹤和一些不知名的水鸟。那滩涂中的蟛蜞、红蟹，更是不计其数。

我们这边，跳跳鱼的市价每斤50元左右，蟛蜞蟹汁10元一瓶，连汁带水至多也就是半斤。可见，养蚝比捉海子来钱，跳跳鱼、蟛蜞、红蟹这些浅海的活物，才能逃过一劫，自由自在地在那里逍遥。

我正这样漫想着，只见那汉子将它的泡沫板拉近海滩，便挑着他的收获上了岸，往仙裙岛的马尾松林走去，我也就挺好奇的跟在他的后面……

马尾松林里的公鸡。  雁韧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