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潘维
认识潘维是2004年的夏天,因为工作原因要去他家采访。去之前,这个名字早以如雷贯耳,不过不是因为他的诗,或者他的名声,而是因为男人们提起他的时候脸上偷着乐的表情。我很好奇,男人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作为朋友,他们为什么这样调侃他。后来我发现,他们不仅在背后调侃他,还当着面调侃他。
一进他家,感觉他的家是从坟墓里偷出来的,到处散发着来“霉味”,这家伙到底和盗墓分子做了多少幽暗的交易?客厅没有沙发,没有电视,中间放一架琴,三面墙壁上是各式阴阳古物,有的还被隆重地“供奉”起来。
每次,只要被他抓到机会,他都会打开百度上,然后输入”潘维“二字,告诉我们搜索的结果有多少多少条的,然后让我们看某某人写的关于他的文章,然后告诉你这人有多么多么崇拜他,爱慕他。“也很崇拜我的一个女孩”,几乎是他介绍所有认识的女孩子时的一句话。
在他嘴里,我是一个造反派,恶毒份子,因为我说我不崇拜他。我说:真是不明白,怎么老有那么多人崇拜你,我怎么就崇拜不起来呢。他就说:你看看,你这还不算恶毒?在他的言语里,这个世界上,作为一个爱好文学的女孩子,居然还有不崇拜他的,简直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
“崇拜”一词在潘维的字典里充其量只能排第二,排第一应该是“孤独”。孤独快要成为潘维的代名词了,有人准备给他颁发一个“终身孤独奖”。
有人说:潘维走了,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我的汗毛终于可以安静地休息一会了。
一圈人吃饭,大伙好好地聊着天,他总是冷不丁地就冒出来一句:“我好孤独啊~”,”我真是孤独啊~”。一开始,还真傻乎乎地同情他,到后来就瞟他一眼,继续吃自己的饭,和对面的人说话。可是潘维,他还是在继续说”我孤独啊“,他每说的三句话里,必有一句是“孤独”。
以前,总觉得潘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一样,在他的世界里好像只有:诗、孤独、女孩子,还有那些和盗墓分子的勾当。直到有一次,一帮人去他家喝酒,没人做饭,潘维喊我和我朋友去做饭。看他在厨房里忙活,我心想,哟,大诗人也有下厨房的时候。结果锅还没热,他就叫我们把菜倒进去。我傻眼了,他说,这样油烟少,厨房不会脏。好吧,这货!再后来,我们饭还没做完,他就开始爬在地上擦地板。
从一开始采访他,到后来帮他打文章,再到后来混到他圈子里去骗吃骗喝,我发现潘维从来没有生气过,不管朋友们说什么,不管我们用什么”鄙视“的眼神瞟他,他从来不生气,他总是乐呵呵的,或者自得其乐地吐泡泡,说孤独。
只有一次,他又拉我去吃饭,那天他一改往日嬉皮笑脸的模样,拉着脸,席间有一朋友打电话给他,他接电话时表情严肃,说了两句,就把电话给我了,可我压根不认识对方。那天的潘维,好像是另一个人。
这是十年前印象中的潘维,据说,如今潘维已经把”我真是孤独啊“换成了”我问太太。”,“太太,你说呢?”(好酸,我喝口茶去!)无论怎样,祝你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