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上海(二)
上海,上海(二)
文/木依岸
一阵婉转的鸟鸣把她叫醒。她发现窗外一棵参天的大树,浓密的枝叶遮挡了半个窗户。天空很蓝,白云像细碎的棉花。这里的清晨是那样凉爽,她不由得把双层折叠的被子拉过一角盖在身上。昨晚她听见远在澳大利亚度假的林枫打电话给林峰,隐隐约约她听到一句,“咱姐晚上住哪间房子?”
“住大哥房间。”他知道林枫怕林峰怠慢了她,因为大哥的房间是除孔兰住的主卧外较大的房间了。她心里有股温暖流过。
厨房里有叮咚的响声传来。林峰已起床做饭了。她洗漱完,便来到客厅。那里有一个凉台,她打开纱窗门,哦,一个二三十平方大小方正的空间,足可以跳舞啦。站在平台上,放眼望去,楼房,树木,池塘,远山,尽收眼底。一阵风吹过,带来不知名的花香。她陶醉地闭上眼睛。
孔兰也起床了,她在用料理机打豆浆。那个料理机上边是个小瓶子,下边是个座机。孔兰先用高压锅将豆子煮熟,然后连汤带水把它们装在瓶子里,放在座机上。两分钟就打好了,盛在小碗里。
她被这个料理机吸引了,“你买的吗?在哪买的啊?”
“是张蓉买的吧。这屋里什么都有的,不需要再买什么。”
她将鸡蛋打在面里,加了盐。加盐的时候,她发现两瓶瓶装盐。林峰说,“大哥讲究,吃盐也要专用牌子的。这种盐安全。”
她把油倒在锅里,让锅稍微润湿,然后一张张摊起饼来。香喷喷的鸡蛋饼摊好后,嵩嵩也起床啦。大家围桌而坐,享受着可口的饭菜,舒适的环境,和谐的亲情。
她刷碗,林峰抢着要刷,她说,“我喜欢刷碗,我有毛病,自己家的碗从来不让别人刷,生怕别人刷得不干净。”
刷过碗后,她见孔兰在扫地。进口地板像镜子一样光洁明亮,孔兰说,每天都得扫,一根毛发都看得很清。 “孔兰,最近真是进步很大。”她有口无心地说了句。
在新的环境新鲜感很强的她没有注意到孔兰的脸色细微的变化。
“姐,今天中午金总请客,我带嵩嵩去乐高班学习,你和孔兰一起去。孔兰知道地方。”
林峰带着嵩嵩走啦。她换上碎花裙子。这条裙子是为这次上海之行专门买的。她带来一箱衣服,准备每天换一件。在家里她从不打扮,一穿的出众了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感。每天她都是蓬头,不说垢面吧,反正衣着是不讲究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记得几年前,一个男人敲开她家的门,她认识这个男人。是前夫的一个老乡。他也是因为认识前夫认识她的。那天这个精神矍铄的男人穿得很整齐,到她家。他热情地给他倒茶。他说,他老婆死了。他伺候她好几年 终于给她送走了。她以为他是来找前楼的一个嫂子,他们也是老乡。就没多想什么。她还好心地说遇到合适的给他介绍对象。那个快七十的男人走后不久,就给她打电话。一天打了三次。她忽然警觉起来,严厉地告诫他不要给自己打电话了。那天她提心吊胆,觉得像吞吃苍蝇般恶心。后来几天这个男人又给她打电话,她想或许是她说过给他介绍对象吧,就说,“我不认识人,介绍不了对象。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啦。”放下手机,她在心里骂了一句,“操你妈的,打姑奶奶的主意。”后来,她把这人的电话拉黑啦。
她就是这样小心谨慎的。从那件事后,她想,如果哪个男人再给她打电话,她会让她的男同事扮演她的丈夫给那家伙打电话的。大不了报警哦。
所以她从不和男人来往,她觉得他们没按好心。她也从不和女人来往,她觉得她们充满嫉妒。
除了亲情,这个世界几乎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了。
她换好衣服,让孔兰给自己拍照发到朋友圈。
她的内心是寂寞的,只有朋友圈的点赞才让她消除孤独感,让她知道她在这个世界还有朋友的。
她换上临来前买的旅游鞋。那双鞋是她跑了三次才在信阳的批发鞋市场买到的。那个批发市场每到晚上六点半就打烊。前两次她都是来晚错过了。第三次她总算在关门前几分钟赶到。那时其他的门面房都在收摊。每个门店前都是用覆盖物把所有商品包裹着。而挨着大门口的一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在准备收摊,屋子里有个很精神的老婆看到她热情地打招呼。她一眼就看中了那双带网眼黑色的球鞋。她说出号码,老太婆说,“有灰色的,你要吗?”
她想了想点点头。
36码的灰色球鞋穿在脚上,很舒服,这种颜色是她第一次尝试的,还不错。她当即掏钱买下它。老太说,“这是傍晚啊,俺有时间给你找鞋。如果是上午,俺们忙的根本没时间的。”“你们这么忙啊,那你们赚钱啊!”
“俺们忙,天南海北的车开过来,俺们整个上午都在配鞋。一个个空车来,一辆辆满载的车驶离。俺们忙的连饭都顾不上吃。这鞋俺给你的可是批发价,到大商场这可都是一二百块呢。”
“那我70元买双鞋是赚了。”
她当即换上新鞋,把脚上的鞋装在鞋盒里,装在她随手带的一次性手提袋里,踩着轻松的脚步走啦。
“这两位快七十了吧,还这么能挣钱。看来即使退休后也能再找到赚钱的门路。可是现在很多高级女教师,只从政策允许可以干到六十岁后,她们都不愿退休了。因为退休后每月少拿二千多呢。”
她走到一个小旅馆的门店前,停下来。
那里挂着很多时新的衣服。一个打扮入时的五十来岁的女人,看到她迎上来。她选中一件黑色外搭请她参考。
“你看这件外搭配大红的碎花裙子可以吗?”“可以,当然可以啊!”
她付了钱,入时女人掏出手机,“你看,明天俺进的套装就来了。”
“她好奇地看着她的抖音,一个妖娆的女人在跳舞。”
“啊,原来你还会跳舞。真好看。来,我加你微信,把你的抖音发朋友圈,让大家欣赏。”
她加了女人的抖音,发了朋友圈,反响不大 。她内心也因这个女人装扮、性格与自己年龄的反差产生不信任的古怪的感觉,第二天就给她删啦。这个女人离开了她的朋友圈,她有了一种安全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