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画的一天

画画的一天

画室里沉寂，空旷，周末只有我们两个人在这里。你坐在靠门的位置，光亮聚拢在你眼前。你把调色盘洗的像新的一样。

桌子上的苹果是我放了好几天的，有点皱缩。你又拿出三个橘子和四根香蕉，这样，把它们放进白色的瓷盘里更协调了。放不下的一个橘子放在一小块亚麻布上。早晨的光线打在它们身上，是我喜欢的色调。

你盯着它们看一会，选好角度，开始你的三角形构图。我舔舔嘴唇，把口水咽下去。这个静静的夏天充溢着紫罗兰和玫瑰的芳香。窗外一只白色的猫在捉蝴蝶。你说快动笔吧。我回过头，看见那块亚麻布上的橘子滑动了一下。接着，又滑动了一下，但没有滑落下来。

你很快画好了底稿，开始给我讲老师上课说过的绘画技法。明与暗和光与影的对称，物体应有的长度和斜度，整体的构图与留白。

我随手画了一个大大的斜着的三角形。又在三角形里画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正方形和长方形。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圣埃克苏佩里给小王子画的绵羊。我说要不放一片树叶上去？树叶带着虫子和影子，这样色彩就更丰富了。

你停下来，抬头看着我的眼睛，微微张开嘴，好像要说些什么。我的心跟着提起来，这时，门开了。她慢慢走进来，却是带着风的，整个房间的空气好像都不一样了。我盯着橘子，不愿抬眼看她，橘子没那么明亮了，我和橘子一起蔫了下去。我可忘不了，你在英语课上说她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说没有多少可供我们随意挥霍的色彩或词语了。哦，当然。我毫不怀疑你跟着她能画出一幅精致逼真的水彩画。至于我，我只想画一个橘子，和橘子带来的无用的缝隙。而约翰伯格说：当我们画下它们时，这所有的一切都意味着渴望与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