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青春（七）
现在我问蹊成，“为什么是自乾。”
蹊成看向黎烨，黎烨打一个响指喝一口冰茶，他说，因为自乾看完《国南天北》说了一句话——我在你身上看到了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阅历。
TW说对我知根知底，不必再问。我苦笑，“你自以为的事，又知道多少？往事不谏，我不会提。门缝里窥探，可见一斑。”
蹊成：“爱过几个人？”
喜欢过一个天才，然后呢，然后他死了。
蹊成把橙色的鸡尾酒倒进我的玫瑰，玻璃杯子敲响的声音，仿佛刀剑碰撞，英雄好汉终相逢。我喝了一口，不说话。
蹊成低着头，他对TW讲，“有时候沉默不是不答。你看她眼睛里，有话。”蹊成敬我，他一饮而尽。
酒逢知己，一句就好。
TW：“黎老师，心里有执念吗？”
黎烨说，执念是个屁。
TW：“她不一样，她有执念。”
蹊成看我，“可能是时间。换一个年纪，想法一直会变。”
“不，不是的，你们不懂，没有经历过，常人怎么能想象。”没有资格。
蹊成：“咖啡苦吗？”
“咖啡不苦，苦胆最苦，只是没有吃过苦胆的人，第一次喝咖啡，会说咖啡苦。”
“可是生活提前给我吃了苦胆。”我知道，我知道，那是苦胆，那是最苦最苦的苦胆。
“你可以说我们没有感受过，但是有些东西，甚至和死亡的感受是等价的，大文豪生生死死看得通透，难道都走过黄泉路吗。”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看不起别人，我不是贬低别人的痛苦，是因为我经历过常人没有办法体会千分之一的痛苦。所以太多时候我对那些'文人'不屑一顾。哪个平凡人和我换我都换，我他妈不要这个狗血人生……”
TW:“每个人都平凡，又都不平凡。”
蹊成：“说得好，你们两个人没有去文部是我眼光低了。”
我：“哈哈哈不，是我，词不达意。”
他笑，然后举杯。
TW：“蹊成，文部里你最欣赏谁？”
他想了很久，然后笑了，“我自己。我大言不惭，还没有人超越我。”
可以，我敬他。
“山河，杂志社你最欣赏谁？”
她没有回答，她把婴儿肥喝了几大口，我知道她要说是自己。
文人嘛，傲是自然。未成大器之前，谁又服谁？
“你呢？”
其实我欣赏两个人，我自己，还有蹊成。“主编吧。”不知道为什么我说了主编，坐到主编的位置，肯定有她的道理。
黎烨问我为什么。
“因为她不是伪情怀。”
“她就是伪情怀！”蹊成喊。
这句话，是我今晚，听得最漂亮的话。
酌酒，买醉。我们糊涂又清醒，蹊成和我和TW讲着什么，黎烨和山河说了什么，一段时间听不进去，没有力气玩手机，没有力气再思考。凌晨三点的扬州，安静和喧闹。
TW把玻璃杯子上插的玫瑰花扔到地上，她看我：“是你从来不肯接受现在的生活，你为什么不接受，你他妈为什么要活在过去。”
“因为过去好啊。”我看着眼前一杯玫瑰，挡住紫色的射线。
“你一步都不肯迈。”
“我努力了，我努力生活，我鲜血淋漓爬了两年爬到终点，没有鲜花没有胜利没有旌旗。”这句话，我第一次讲出来。
“我觉得人的一生痛苦和快乐都只有十分，只不过有些人一下子过了十分，还有十分很慢。但是还有太多人不如你的生活，我愿意和你换。”她声音温柔。
“你不会想换的，你可能坚持不下去，早就放弃了。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够说什么感同身受。”
“对，我可能放弃了。所以你也放弃现在的生活，放弃这些人吗，你从来没有接受我们。”TW情绪激动。
“我接受。”
“可是你心里有门，我被拒之门外。”眼睛里有水，不甘心。
蹊成插话，“我把你的人生写在我书里。”他看着我，笑，蹊成一贯的，温柔的笑。
“抱歉我不讲过去。”我笑了。
“她莞尔一笑，眼睛里，是大悲大喜啊。”蹊成把送你一颗子弹杯子上的子弹拔下来，扔到酒里，抬头看我，“我相信你有执念，很少有像你一样纯粹的人了。”这句话，说得很快，没有停留。
TW：“对，她不一样，我敬你。”TW把长头发绑起来，看着我，“你告诉我，你的故事我听到哪里？”
“到此为止。”我闭上眼睛。
TW哭了，眼泪留在纸上，餐巾纸上印着“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