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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社会中的寄生与偏执-分裂

2018-02-12  本文已影响93人  Kenney_Zhang

---弗洛伊德创造了本能心理学(instinct);克莱茵把它衍生为情感心理学(emotion);比昂进一步把它引领至直觉心理学(intuition) 本能,情感,直觉相辅相成。

偏执分裂寄生循环

前言:

最近的一两个月里我一直在阅读关于比昂和佛学的学术文献。回头看看,我大概在pepweb 和学校图书管找到五十来篇相关文章和书籍。在我阅读这些文章的同时,我们当代社会中存在的一些问题一直让我觉得非常焦虑不安。我原本是想回避这个令我焦虑的问题。但是我发现:这个焦虑感貌似一个难缠的小孩,你越是回避他,他越是时不时跑出来耍赖。 所以我决定腾出半天时间来,用客体关系来写写这个社会问题。书写总能让我心中的那个小孩安静下来。同时也希望我写下感想能帮助到一些读者心中的那些焦虑的小朋友们。

首先, 我希望能定义一下我即将运用的一些克莱茵和比昂的概念。 肯特(Kant)说:没有概念的直觉是瞎的,没有直觉的概念是空的。那么我们先来看看这些概念,然后把概念融入社会。之后看看这些融入社会的概念是否能给你带来一些新的直觉。

注:精神分析中的概念大多都不是硬梆梆,死板的概念。这些概念不是定律。它们是活生生,不断演变,成长的概念。我在这里勾画了一下这些概念。对这些概念(concepts)的衍生,发展与应用还需要你们各自独特的直觉(intuition).



克莱茵的:

偏执(paranoid):

婴儿会很平凡地对妈妈实施暴力攻击。比如说,在行为层面,我们会观察到婴儿会咬妈妈的乳头。作为行为观察的衍生,我们可以推测:婴儿会有更多在幻想层面对妈妈的攻击。偏执焦虑来自婴儿对攻击妈妈后,害怕妈妈反击的恐惧。婴儿对妈妈乳房的暴力倾向来自与它对有营养的乳房的嫉妒。偏执期的婴儿在幻想中希望吸干,抢夺,毁坏妈妈的乳房。同时,婴儿害怕妈妈会因此对它实施同等的,或变本加利的暴力反击。

分裂(Schizoid)

和偏执焦虑相比,分裂焦虑不是来自对外界攻击的恐惧(妈妈的反击)。分裂焦虑来自与婴儿的内心。 它害怕不能维持自我的完整性而从内部分解,变得支离破碎。我在《妈妈,我为什么要自杀》中描述了恐高,对高空坠落极其害怕的感觉。我觉得这个极度恐高的感觉来自于婴儿期的分裂恐惧:被摔碎的恐惧。

注:偏执-分裂定位据克莱茵学派所言,一般首次发生发生在婴儿出生后的3个月。抑郁定位一般大致为3-6个月。

抑郁定位(Depressive Position

抑郁定位大致有两个要点:

第一个要点是把在偏执-分裂期的部分客体(part objects)融合成一个完整的客体(whole object integration)。 和在偏执分裂定位不同的是,在抑郁定位的婴儿的眼里:妈妈不再是绝对好的或绝对坏的。在这个成长阶段里,婴儿试图融合一个相对完整的妈妈形象---她即好也坏。 婴儿对这个即好也坏的妈妈形象的反映不再是绝对的迷恋或憎恨。在整合妈妈完整形象的同时,婴儿整合了它的爱与恨(以及其他情感)。这个婴儿人格发展的定位非常重要,因为这时的妈妈即有好的一部分,也有坏的一部分。当婴儿希望把坏妈妈(坏部分客体)吸干,掏空的时候,它同时感觉到它也在伤害好妈妈(好部分客体)。爱的原型的一部分坐落于抑郁期:对伤害妈妈而感到不安,愧疚。爱的力量的另一部取决于在偏执-分裂和抑郁定位得到的,来自妈妈的足够好的温暖(温尼科特的 足够好妈妈, D W Winnicott's good enough mother)。妈妈给于的温暖唤醒了婴儿对妈妈的温暖。

如果妈妈在婴儿从偏执-分裂过度至抑郁定位的日子里,树立起了(这里的树立为潜意识,自然树立。刻意装,做出来的树立是徒劳无功的)一个能施予爱的妈妈形象,那么婴儿在后期人格发展里会有充足的安全感。这里能施予爱的妈妈可以被大致定义为:1)被婴儿攻击,但不暴力反击 2)同时也不急不慌,很有耐心(淡定)。 前者帮助孩子容纳偏执恐惧(做为外界的妈妈不会因为我的过错而伤害我),后者安抚孩子的分裂恐惧(妈妈在我的攻击下不会破碎。 有这个一个强大的妈妈,我的安全有保障了。因此,我也不会破碎)。这两点流露出的是妈妈容纳消化孩子负面情感的能力:“宝宝,你不用担心。我在你内在和外在世界里保护你!”

第二个要点是: 在抑郁定位的宝宝会比在偏执-分裂期的宝宝呈现出大量减少的原始性投射(比如暴力性的,攻击的)。 这些投射的目的是排泄掉“坏的”,”脏的”部分客体(我不能承受,所以把它们给你)。情感健康的抑郁定位婴儿在投射暴力,攻击性部分客体的时候会感到愧疚和焦虑。 因为好,坏客体已经是一体了,那么排泄坏客体也意味着伤害和损失了好客体(妈妈是一个完整的妈妈,伤害坏妈妈的同时也伤害了好妈妈)。之所以这个定位被命名为抑郁定位是因为宝宝在伤害妈妈的时候会感到失落(失去好妈妈)所带来的愧疚和抑郁感。

如果这两个定位的过度足够顺利,孩子会获得一个稳定的,能施予爱的能力。对他人也会有同情,关爱,和怜悯的能力。

我在这里想提一下这两个定位和弗洛伊德(Freud)快乐和现实原则(pleasure and reality principles)的关系. 在偏执-分裂定位,快乐原则占主导地位(满足我的妈妈才是好妈妈)。在抑郁定位,现实原则为主导(妈妈作为一个和我分离的人而存在,而不是为了我的满足而存在)。



比昂的三个关系:

比昂在克莱茵母婴关系(Mother-Infant Relation),容器和容纳物(container/contained)的基础上归纳了三类关系模式,这三个模式和克莱茵的内部幻想的不同点在于它们强调了母婴互动:

寄生关系(Parasitic Relationship)

“在寄生关系中,关系的产物摧毁关系中的两者”(Bion).这里的产物被比昂叫做分析关系中的第三方(the analytic third)。 这个由两者关系孕育的第三方摧毁了构成关系本身的两者。比昂通常把嫉妒(envy)作为这个第三方的例子。“嫉妒本身无法被很好地归结于两者之一,事实上,嫉妒是这个关系的一个功能"(Bion).  嫉妒强迫性地孕育更多的嫉妒。寄生性的母婴关系是这样的:宝宝把焦虑分裂并投射给妈妈。没有情感能力的妈妈把婴儿的投射 1)隔离在外,或着 2)因为宝宝的投射变得无比焦虑,最终把宝宝和自己的焦虑一起塞入宝宝体内。久而久之, 宝宝变得很绝望,因为妈妈无法帮它消化精神垃圾。因此它只有1)用变本加厉的暴力向妈妈投射它的焦虑 2)或者它失去了向外投射的信心,从此这些不能被理解,消化的焦虑在它内心腐烂。寄生性母婴关系是孩子人格中无名之痛的根源(请参考《无名之痛,等待命名》)。

共生关系(Symbiotic Relationship)

在共生关系中,关系中的两者有时会有面质和冲突。但是在这个关系中的产物最终会带给关系中的两者情感和人格成长。在母婴关系中,这样的一个妈妈有一些处理婴儿情感投射的能力。 但有时会在婴儿暴力投射的面前觉得能力不足。比如,她可以接受或消化宝宝的一部分情感。宝宝有时因为剩余无法被消化的情感感觉轻微的不满或焦虑。 但是,妈妈在和宝宝的互动中不断提升自己消化宝宝情感的能力。 同时,宝宝也能不断吸收妈妈不断成长的消化力。 那么,最终宝宝和妈妈在经历一些挫折后,还是可以从情感和人格层面上共同成长的。

共存关系(Commensal Relationship)

共存关系在现实生活中很难看到。共存关系和共生关系的不同点在于:共存关系中没有相互的冲突,面质和伤害 。 妈妈和宝宝没有冲突地造就着相互人格成长。我个人认为这样的母婴关系不会很常见。现实中总会有磕磕碰碰。 妈妈总有那么几次无法完全消化宝宝的情绪。

注:看到这里,你或许可以稍微休息一下(这篇文章有点长)。前面讲的是理论。我接下来把这些理论融入社会。



解析关系社会

偏执-分裂焦虑本身是一个正常的婴儿焦虑。这时的妈妈如果是一个耐心的,有能力爱的和不过度反击婴儿的母亲,那么婴儿的人格中就会获得相对充足的安全感和爱自己/他人的能力。这样一个成功度过偏执定位,并比较成功地走过抑郁定位的孩子首先是对伤害妈妈而感到不安,愧疚和同情。当这样一个孩子融入社会的时候,每当他/她意识到他/她正在过于索取我们的社会母亲时,他/她会感到不安,不忍心。这种不安,不忍心的感觉起源于这样一个直觉:社会不是为了我而存在;社会虽然和我紧密相关,但是同时它也是与我相对分离的独立体。说得通俗点,一个情感成熟的人是比较有能力看见自己与社会的界限。过度越界是侵略行为。 相对适当的界限意味着一个社会正从偏执-分裂向抑郁定位发展。同时,这也意味着社会中会有更平衡,人性化的现实/快乐原则。

我很赞同某些年迈:)精神分析师的看法:我们不分析快乐与美好,我们只分析痛苦。那么我接下来想指出的是关系社会中的痛。当我们把这些痛阐明后,或许我们能够慢慢解析,容纳这些痛。分析痛的目的是为了更好地爱,而不是为了推卸责任与责怪他人。当社会中的寄生,偏执-分裂元素能被解析,被理解,被容纳时,社会中会有多一些的共生,共存,可持续发展关系。

当很多现在的和曾今的孩子没能健康地走过偏执-分裂与抑郁定位的时候,他们在各自的人生中潜意识地造就了一个偏执-分裂的寄生性关系循环模式。这些个人模式最终造就了一个集体的偏执-分裂,寄生性关系社会。之后,这个寄生性社会又会进一步地强迫母婴寄生偏执-分裂循环。

当儿时那种要挖空,吸干妈妈乳房的攻击性没有被好好地容纳时,我们在社会中看到的一个现象就是失控的利己主义。我并不是说利己主义本身是坏的。在我们古今中西社会里,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是利己的。当我们能共生性地利己,我们整个社会最终会在得到适当满足并同时成长。但是,当儿时那些挖空,吸干乳房的嫉妒恨没有被爱所容纳时,我们往往看到的是寄生性的利己。不惜一切代价,绝望,毁灭性的利己。

案例一:贪官污吏

一些人可以贪污千万,即使他们已经有很稳定的高薪收入。 这就是一个典型的寄生偏执分裂的例子。从客体关系精神分析角度来看:

1)贪污表现出这些官员内心的不安全感。

表面上看,这个不安全感来自于当下:我如果不“捞”到足够的荣华富贵,我和我的家人即将变得没有饭吃。这是从理智层面上的分析。那么从潜意识来看,这个不安全感到底来自哪里?它来自小时候创伤性的童年。当在走过偏执-分裂和抑郁定位的时候,这些贪官污吏没有在妈妈那得到足够的爱,保护,与安全感。上任官职以后,他们那个没有被容纳的,从小遗留下的不安感就会跑出来索取,撕咬我们的社会财富。 这里的不安全感是失控的,脱离现实的恐惧感。

2)失控的贪污进一步表现了他们对社会富足的嫉妒。

这个对社会财富的嫉妒也来自于小时候对妈妈乳房的嫉妒。小时因为母婴的寄生关系,积压了太多对妈妈乳房的嫉妒恨,长大了就去掏空,吸干我们的社会“乳房”。当这个嫉妒没有被妈妈给予的爱所容纳时,孩子是无法消化和理解自己的嫉妒的。当这个嫉妒无法被消化时,它会变本加利地繁殖。最终贪官污吏制造了他和社会的寄生关系:社会这么富足,我一定要把“她”挖空,吸干。我要把“她”全部化为己有。

案例二:劣质造车

为了公司利益最大化,制造商用质量不过关的零件造车。最后导致车主伤亡。 这样制造商深深地陷入了偏执分裂的寄生循环。 他们被弗洛伊德所说的快乐原则所主导着: “我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满足,不管他们安威”。 他们只知道掏空他人的“乳房”。但是他们没有看到的是当他们陷入这样的寄生关系循环中时,被伤害,毁灭的不光是他人。 用廉价零件造车最终砸的是自己的牌子,还有可能受到牢狱之灾。在寄生性关系里徘徊,最终的结果就是毁己灭人。 最终他们还是要面对现实原则给他们带来的痛苦。

案例三:自然环境污染

再比如说空气,水和食品污染。 厂家为了GDP最大化, 不顾一切地掏空,撕咬着我们共同生存的自然环境“乳房”。这里的厂家就是一个偏执-分裂的 “怪婴”。 它被吸干“乳房”的冲动所主导着,并没有发育出对我们社会“乳房”的怜悯,关爱,愧疚与毁灭后失去“乳房”的焦虑。 那么最终的结果是什么呢?我们共同的自然“乳房” 被长期地索取和污染, 最终变成了一个有毒的“乳房”。它给我们喂着有毒的"奶":脏空气,脏水,脏食物。 在这个寄生关系里,厂家的老总们也一样要摄入污染物,生病患癌。 此外,我们社会要花多少GPD来从建我们的自然资源?在修复的过程中要病,死多少人?

案例四:日常工作环境

在日常工作环境里,我们也不难看到失控的嫉妒恨:

1)看到同事买了车,心里嫉妒得不行了,明天就跑去向领导戳同事的拐(举报同事,陷害同事)。

2)看到同学成绩好,不服气,嫉妒恨。 决心不和他/她做朋友。甚至雇人把他/她打一顿。

3) 做学术交流时,不回邮件,摆大架子。你如果追问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会说他们很忙。很讽刺的是,这些做学术的不忙学术,在忙什么呀?没有学术交流,学术就很难发展。这里所被撕咬毁灭的是学术进步。

注:我列举的例子可能不算是最好的例子。或许读者能用你们的直觉来书写更好的社会案例。

这些社会中的点点滴滴体现出了我们人格中没有好好被爱过的偏执-分裂创伤。谁都会嫉妒恨,但是为什么我们社会中的嫉妒恨如此毁灭性的失控?这是因为社会中的偏执分裂和寄生元素太多,太普遍了。 作为这个社会的一个成员,我们同时扮演着施虐者和被虐者。久而久之,我们不再相信社会中会有理解与真爱;久而久之,不再相信变成了绝望与愤怒。这就是为什么在绝望感的驱使下,有些人干脆选择了掏空,撕咬和虐夺。但是我们是否有思考过:大家都在向社会投射嫉妒恨。有投射就一定有认同(projective identification)。最终我们向社会投射的嫉妒恨会强迫我们变本加利地认同这些嫉妒恨。这样的病理性认同进一步地驱使着下一步更加暴力的投射。最终造就了一个偏执分裂的寄生性循环迷宫。

我前面列举的例子可以被看作是偏执分裂的小循环。当这些小循环多了的时候,社会本身就成了一个大的偏执-分裂的寄生循环。 大循环(乳房)和小循环(婴儿)之间又会形成一个毁灭性的偏执-分裂,寄生关系(大循环给小循环喂有毒的“奶”)。

可想而知,这样一环套一环造就的模式是非常难改变的。 我觉得改变的根源还是得从母婴关系这个最基本的循环做起。 当一个婴儿的攻击性能被妈妈的爱所容纳时,它会更健康幸福地走过偏执-分裂和抑郁定位。 从而,它长大在社会中就职时就会进一步地维持这个早期亲密关系中的共生关系。当一个成功走过偏执分裂和抑郁定位的社会成员失控利己的时候,他会对挖空,吸干我们的社会“乳房” 而感到焦虑与愧疚。因此,他会节制自己失控的利己行为。

如果我们社会中能有更多关爱的母亲形象,我们就会有更多懂得关爱孩子。当这些情感健全的孩子走向社会时,我们的社会会变得更加友爱和关怀。

注:我在这里讲的母亲形象可以被一个更恰当的词汇所代替:母亲功能。母爱/母亲功能也可以来自爸爸,亲人,陌生人与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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